“皇甫和!”陈天赐只恐自己的猜想成真,急忙几步追上去拉住皇甫和的袖子,“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皇甫和停下脚步,转过脸来看他,“我来道歉。”

  道歉?皇甫和怎么又要道歉?这跟他印象里的他一点也不一样,难不成他真的对他有偏见吗?

  “你道什么歉呀?”陈天赐愧疚地收起怒气,小声地问他。

  只听皇甫和认真地回他,“我说了对岑夫子不敬的话,惹你生气了,所以来道歉。虽然这本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过我觉得亲自来跟岑夫子道歉,更能显出我的诚意。”

  这话的意思,他在努力讨好他?不不不!陈天赐坚定地摇了摇头,绝对不能被敌人的糖衣炮弹迷惑了!

  皇甫和望着陈天赐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来你还是不信我。”

  他说完便将陈天赐扯着自己的衣袖的手拿开,大步走进了学堂。

  被他丢开的陈天赐实在不放心,左右观望一会之后转到窗边,就趴在窗口偷看里面的情况。

  学堂里,皇甫和居然恭恭敬敬地朝岑夫子行了个礼,“夫子有礼,皇甫和久闻大名。”

  岑夫子也惊住了,忙忙回礼,“王爷礼重,草民惶恐。”

  只听皇甫和诚挚而认真地说话,“夫子是天赐的老师,自然也是我的长辈。今日我来,是专程向夫子道歉的。因为我说了对夫子不敬的话,天赐非常生气。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只有亲自来向夫子道歉,才能平息他的怒火。”

  “薄礼一份,还请夫子收下我的歉意。”皇甫和说着,自秋月手中拿过一个礼盒,双手奉上。

  岑夫子勾着长眉盯着眼前人看了许久,伸手接过皇甫和手中的礼盒。

  皇甫和明显松了口气,正要道谢,却听岑夫子突然怒喝出声,“陈天赐!”

  趴在窗口听墙根的陈天赐吓得一抖,急忙站起身来听训,“夫、夫子。”

  岑夫子久违地瞪了他一眼,花白的胡子因为他哼气的动作飞了起来,“我何时教过你偷听别人说话?不是已经告辞?还不回家去!”

  陈天赐立在窗边,委屈地看了看岑夫子,最后还是听话地点头应道,“是,夫子。”

  看着陈天赐走远了,岑夫子这才转向皇甫和,正色对他,“王爷看来对天赐十分上心。”

  岑夫子神色严肃,皇甫和也不敢怠慢,忙郑重地表明心意,“夫子,我是真心喜欢天赐的。”

  岑夫子的长长的眉头勾得更深了,“我不知你话中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但你若真的喜欢天赐,就该放过他,而不是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他这样稚嫩柔弱,帮不了你。而现在的你,也根本保护不了他。”

  “我……”皇甫和面上难得的温情因为这番话渐渐淡去,锐利张狂的眸里此刻却只剩下散不去的悲凉。

  岑夫子见他如此也有些不忍,但是想到陈天赐的未来他却不能不发声。只是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劝动皇甫和的时候,却听皇甫和低声反问了句,“若我觉得,他能救我呢?”

  岑夫子万没想到皇甫和会是这个反应,“那孩子什么都不懂……”

  “我觉得他可以。”皇甫和截断了他的话,笃定地说话,“他足够善良、足够正直也足够忠贞。他是和我一样的人,所以我喜欢他,所以我愿意相信他就是那个能救我出囹圄的人。”

  “王爷,”岑夫子只觉一切太过不可思议,“只要你愿意,天下不知有多少能人异士愿意为你出谋划策。你何苦非把天赐带进这纷争里来?”

  皇甫和却只沉重地摇了摇头,“这天下能人异士举不胜举,然而能跟我想到一处的人,却只有陈天赐一人。我不会放弃他的,就像溺水的人绝不可能放弃近在眼前的浮木,哪怕他并非这世上唯一的一块浮木。”

  “唉……”岑夫子心中百转千回,最终却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王爷是拿得定主意的人,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天赐真的是个好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待他。”

  听到这话的皇甫和后退了一步,俯身朝岑夫子深深地做了个揖,“皇甫和多谢夫子今日的提点和教诲。天赐说得对,夫子心胸宽广品性高洁,是个值得敬重的人。”

  两人谈毕,皇甫和辞了岑夫子,走出私塾。

  一出私塾,就见陈天赐焦急地等在门口,他面上明显防备,却还是鼓起勇气质问他,“你……你没对岑夫子做什么吧?”

  皇甫和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止不住失笑,“放心,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的岑夫子。”

  “你比老虎可怕多了。”陈天赐低声嘟囔一句。

  怎么想都不放心,陈天赐谨慎地朝皇甫和凑近一步,试图用主动示好打探消息,“夫子故意支开我,跟你说了什么?”

  皇甫和扬起唇角,轻挑了眉眼问他,“真想知道?”

  陈天赐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皇甫和俯身看他,趁机提条件,“你要是肯让我送你回家,我就告诉你。”

  陈天赐垂首想了想,觉得这波不亏,于是点头应下,“好。”

  皇甫和抬抬手,示意他先走,而后在离他一步的距离,陪着他走。

  “夫子说什么了?”陈天赐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