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黑衣少年没有挣扎，他语气困惑。
他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
黎子石轻轻松开手，低声回应：“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就可以了。”
他们这边一别经年再次见面，已经注意不到其他人的存在了，祝伟茂在另一端早就开启了保护罩，里面容纳着所有鬼怪。
餐巾纸恢复记忆不是一两个就能解决的，可能会短暂回忆起一些碎片，但遗忘的速度同样很快，大多数鬼怪还是失忆阶段。
不过他们倒是出乎意料的对祝伟茂很是亲近，也算是他的天赋技能吧。
两个展开的金色保护罩遥遥相对，一面是玩家一面是鬼怪。
不只是黎子石发现了自己想找的人，有些玩家也激动地凑近保护罩，试图找到自己曾经死去的同伴和亲人。
“我好像找到了我朋友！程池，是你吗，给我回句话啊，我在这儿。”
“卧槽卧槽那个是老丁吗？他没死……他没死？！”
“喂，张麻子，看看我！你还记得我吗？你以前最喜欢叫我大王八了，我就说你小子不会这么轻易死掉的！”
认出了熟人的玩家哭哭笑笑，狼狈又滑稽。
“诸位，我想你们一辈子待在保护罩里也是不可能的，迟早要和主神对上，如果信任我的话，希望你们能够交出一定数量的积分。”
黎子石终于和黑衣少年腻歪结束了，转身对玩家说道。
都这种时候了，哪里还会有人不相信他，顿时人们纷纷响应起来：“队长你说！我们都听你的！”
“店长那里有售卖恢复记忆和解除诅咒的道具，大批量购买给他们用，应该就能恢复成从前的样子。”
黎子石一抬手，指向另一个保护罩里的鬼怪们。
“这是什么话！我们当然会出积分啊，救的又不是别人，都是大家的熟人啊！”
“是啊，说不定这些积分就能帮助到我朋友，我们义不容辞。”
“更何况老子早就不想留着这些积分了，主神用这玩意把我们玩得死死的，还特么互相残杀，我呸！”
见玩家没一个表示反对的，黎子石郑重鞠了一躬：“谢谢各位，今日的种种成功离不开你们的信任。”
玩家数量众多，鬼怪们手里也有不少遗落的腕表，一口气凑足了四十多万积分，全部交到了路斯年的手上。
四十万积分，换算过来就是四百万能量币，再加上先前赚到的三百万能量币，这一口气就远远突破了最初定下的传送目标五百万能量币。
今夜注定是不眠的一个夜晚，杂货铺四个人计算着购入的餐巾纸和黏液，争取让每一个鬼怪都能恢复到最初的样子，记忆也不会出现缺失。
如此数量庞大到可怕的进货，还是路斯年自从接管了位面系统之后遇到的第一次。
商品挤满了柜台，摇摇欲坠，都快溢出了商店，而另一边还在不停地购入着。
到最后玩家们也来帮忙，负责搬走商品，运送到对面的保护罩里，由祝伟茂监督他们挨个服下黏液和餐巾纸。
经过一晚上的忙碌，鬼怪们身上的诅咒越来越弱，记忆也基本恢复完全。
现在整个主神广场就是一大型认亲现场。
路斯年注视着他们的狂欢，不经意扬起了唇角，他低头看着系统面板上显示的倒计时，又缓缓扯平。
【恭喜您完成此次无限流位面任务，达成五百万能量币目标】
【进入下个位面倒计时49：21，请尽快点击传送下个位面】
在购入了足够的货物，达成交易的一瞬间，路斯年就收到了这句话。
还有五十分钟，足够了。
“容清，击碎位面壁垒需要多少能量。”他神色极为冷静，漫不经心说出一句骇人的话。
“主人，1903784点能量币即可。”
二百万，刚刚好是玩家们给出的那些多余能量币。
至于那十万，就算是让他忙碌一番的利息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外面喧闹大笑着的人们，他们还沉浸在兴奋中，正和曾经的朋友聊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脸色个个涨红，激动的不得了。
“那就开始吧。”
“好的，主人。”
话音未落，主神空间的上空突然出现一个巨大深邃的裂痕，席卷着无数杂物喷涌而去，极其强大的气压压迫着外面的空气，能听到凛冽的破空声。
“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天呐，你们快看天上，有一个黑洞，好可怕！”
“这是主神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吗？我们要做些什么啊，怎么办！”
玩家们一片慌乱，七嘴八舌猜测道。
但外头肆虐着的狂风和气压并没有影响到玩家，那里仿若末日降临，而保护罩里面却是一片安详，就像是世外最后一片净土。
人群中，只有黎子石意识到了什么，他微微抬起头注视着浮生杂货店所在的位置。
“我的头忽然有点晕……怎么回事啊。”
“我也……我也是，好困，睁不开眼了。”
四周的玩家呢喃着说话，声音已经越来越低了，几乎到了听不清的地步。
黎子石的脑子也同样昏昏沉沉，玩家的吵闹声逐渐减少，最终归于静谧。
在黑暗来临的那一刻，黎子石伸手紧紧揽住了身边人，将对方的头按进了胸膛上，没让他看到任何东西。
“安心。”他对黑衣少年轻声说到。
“嗯。”少年回抱着他，充满依赖和信任。
黎子石视线里见到的最后一幕，就是庞大的黑洞伴随着泛着星光的残骸，吞噬了一切视线所目睹的光芒。
屹立在主神广场不朽的七扇门化为废墟，而这座禁锢着无数玩家数千年的壁垒，将会彻底陷入永恒的夜里。
盛大而又灿烂，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景色。
站在位面壁垒的边缘处，在他进入沉睡的前一刻，一直垂眸默念着同一句话。
含着无尽的感激。
*
“我来接你了，你学校楼下。”
A大，一辆红色法拉利大咧咧停在了大门口，嚣张无比。
车旁站着一个俊美的男人，眉目深邃，他单手拿着手机，散漫说着话。
路过的不少学生都忍不住朝他看过去，捂着嘴议论。
“快看，那个人好帅啊！”
“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吗？没见过呀。”
“还是个混血呢，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哇塞。”
电话里的人似乎预料到了他这边的骚动，叹了一口气：“跟你说多少次了，别直接停在学校外面，让学生们看到不太好。”
“那你就赶快下来，你今天不会再留校备课了吧？”男人警觉道。
“不会不会，我马上就来。”那人语气无奈。
男人将电话挂掉，他长腿一伸，迈步走进车里，把车开入了隐蔽一点的地方。
拐过一个角度，斜斜的光芒洒进车厢内。
耀眼的阳光照在男人的脸上，他抬手轻微遮挡了一下，眯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
叽叽喳喳的小山雀，偶尔响起的鸣笛声，还有讨论着今晚吃什么的学生，岁月静好，安然自在。
记忆中阴暗残忍的记忆逐渐褪色，让他已经有些回想不起来。
*
【欢迎您进入废土位面】
【位面简介：星际末段时期，地球环境恶化，变异植物横生，严重的污染和辐射导致原住民无法生存，部分人类决定去往另一个星球居住，地球沦为垃圾星和被流放的世界】
【高度发达的科技带来了异端和灾难，虫族诞生，人类使用机甲和能源武器斩杀虫族，以保护自己的新家园】
【本次您要执行的任务：请在废土位面获得一亿能量币】
【通用货币：星源币】
【兑换比例：1星源币=1能量币】
【任务正式开启，请尽快寻找适合的建店地址】
脚下有了实地感，路斯年睁开眼。
饶是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个位面的情况怕是不怎么好，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色惊到了。
黄沙飞扬，双眼难以辨物，一睁开眼就是火辣辣的灼烧疼痛，是皮肤上受到了辐射作用。
他当机立断释放了一层透明的水屏障，才好不容易隔绝了外面的污染。
这里根本看不到人烟，偶尔遇到了一些植物看起来也不太正常，庞大的枝丫根须，颜色诡异的血红，它们疯狂拍打着地面，显然攻击性极强。
“容清，这里距离最近的人类基地在哪里？”路斯年走了好些时间，也还是见不到其他东西。
“经检测，在地下五十米，主人。”
地下？
的确，算不上特别惊人的消息，在地面蔓延着剧烈辐射的时候，地下才能保证生存，尽量减少受辐射的影响。
但这下可把他难为住了，毕竟他没有类似身份证之类的东西，地下肯定也不会轻易放个黑户进去。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试一试。
路斯年按照容清给出的地图索引，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顺利找到了一个隐秘的入口处。
那入口藏在一片碎石堆中，不仔细看极其容易忽视掉，掀开最上头的破旧盖子，露出一个巨大的精密大门。
大门泛着神秘的蓝色光芒，铸造很是精巧，里面镶嵌着一个微小的检测器，在路斯年靠近的时候发出急促的嘀嘀声。
“检测失败，非常驻公民，非常驻公民，请上传您的档案。”检测器机械性汇报着。
果然如此。
路斯年没有泄气，既然没办法开在地下城里面，干脆建立在荒原上也不是不行。
他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的大门哐当一声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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