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君站在写字楼里，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人，只觉得不太真实。
系统说要带他去系统空间，可是他看到的确是普通的办公场所。
那些赛博朋克，那些光怪陆离……
到之前，他对于系统空间所有的幻想，都已经泯灭了。
他已经做足了思想建设，无论看到怎样光怪陆离的景象，他都能保证自己不过分失态。
但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拥有穿梭世界的能力的系统空间，会是这样的朴实无华？
如此的接地气，办公室里忙忙碌碌，他仿佛回到了自己当社畜的时候。
柯君甚至感觉有些荒诞，比他能够穿梭数个世界还要荒诞。
系统说他要去捏个身体，现在已经没人影了，脑袋中也没有了系统的声音。
柯君站在原地，不敢迈步，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么。
“新人？”有人踩着恨天高走过来，面上确是一片淡然。
如果他没有留着胡子的话，那样的长腿配着恨天高确实还有些赏心悦目。
似乎是看出了柯君的想法，来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对着柯君抛了个媚眼，“别用你人类的思维，来局限我们系统的行为。”
“我们不被定义。”
“我们向死而生。”
众人的目光也聚焦过来，柯君有些不自然。
那人却没有说别的话，只是拍了拍柯君的肩膀缓声道：“你以后会习惯的。”
似乎是劝诫，也似乎是提醒，他轻声道：“从任务世界离开，你就只为自己而活。不要害怕自私，世界不会围着你转，但是最起码你自己要围着自己转吧。”
好像明白了，好像也没有明白。
柯君一脸茫然。
就在这个时候，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好了，我们走吧，去述职。”
柯君往四周望了望，疑惑道：“你又回到我脑海里了？”
恨天高嗤笑一声，迈着大长腿走开了，他一离开就露出被他挡住的人。
柯君有些不敢相信，“系统？”
“是我。”系统没好气道，也没多寒暄，转身疾步而走，柯君缓缓跟上。
“你怎么变成了小孩？”
只见柯君前面走着一个直到他膝盖的孩子，虽说是个小孩子的样子，他的表情却十分成熟，熟练的翻了个白眼，解释道：“这个世界完成的很糟糕，我担心被打，变成孩子的话，他总不会当着你们的面打我吧？”
“额……”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人若是把你按在腿上打屁股，你这个样子也是没有办法反抗的呢？
“你这张脸……”
如果细看的话，还能看出系统脸上和柯君相似的地方，如果让不知情的人来看的话，保准会认为系统是柯君的孩子。
系统没好气道：“别想多了，和你没有关系，只是这样的脸，会让上级稍微心软一点。”
“好的。”
柯君没有再多说，系统这样担心，还是和他这个当事人有关的。
来之前 ，系统就跟他说了，上个世界，在他离开之后，世界就封闭了，没有人能够进去。所以，这样看来，任务是不算成功的，这是他第一个失败的任务，所以上级要听他亲口叙述发生了什么。
在那个世界里，只要是围绕谈明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化成数据传到了上级的手里。
换而言之，就是他已经很清楚的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是还想听柯君再说一遍。
“对了，系统，在那个世界，你是不是离开了一段时间？”
系统叹了口气，用小孩子的声音说着成年人的辛酸，“窝那会看着任务进展平缓，就回了一趟系统空间，给你办手续，谁能料到接下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入职手续吗，之后办也来得及吧？”
“什么入职手续，”系统警觉的看向他，“亲，你在进第一个世界之前，我们就已经办好入职手续了哦，你知道的，我们这边轻易不容许辞职的哦。”
柯君：“……”
系统接着道：“是在办能够让你自由穿梭世界的保护卡，到时候，你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就不用每次都打报告了。”
“我能回原来的世界。”
“当然，”如果有尾巴，系统已经翘了起来，“我们可是正经系统的，所有的手续都是完美的，就算你想投诉也没有办法。”
当然后面一句他说的轻不可闻。
系统将保护卡送到他的手中，薄薄的一张卡片，通体发蓝，上面写着人事部：柯君。
果然如同系统一开始所说的，他要做的是人事的工作。
“额，这不就是工牌？”
系统点点头，“这样说也没错了，以后上班时间过来就可以，其余的时间你可以自由支配。”
柯君心中一动，“我也可以去别的世界？”
“想什么呢，那些你完成过任务的世界，已经逻辑自洽，是个成熟的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世界了，了，基本上不容许外来人进入。”
“好的。”柯君没有执念，他只是想看看那些他熟悉的人现在过得怎么样，既然系统这样说了，他也没有非得要打扰的理由。
“那能知道，我走之后，林甸怎么样了吗？”
想到这里，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他换位思考，林甸若是死亡，自己会痛不欲生，但是现在离开的是自己，他有着私心，既想林甸不忘记自己，又想林甸接下来好好生活。
唉……
怪不得系统说不要动情，现在他真的难以平静，就连那个同事到底是谁，他都不想思考了。
关于林甸的事情，系统没有回答他，世界封闭之后，外面的任何触手都伸不进去，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林甸一边走，一边透着窗户看着外面的世界。
每一扇透明的玻璃的后面，都是不一样的景色，有的高楼耸立，有的树木林立，有的竟是海中景象，群鱼追逐。
单独看，每个景色都很有特色，很美，但是加在一起，却有种强烈的割裂感。
就算是没有强迫症的柯君，也有些不习惯，既然能虚拟场景，为什么不将画面统一，那样看起来不是更舒服一点吗？
仿佛知道柯君心中所想，系统解释道：“那不是虚拟的场景。”
系统停下脚步，看着那些玻璃，“每块玻璃，都是世界的眼睛。”
“我们这个地方叫系统空间，也叫宇宙之心，这里可以通向任何一个还存在的世界。”
“所以你上班的时候来上班，下班的时候，记得带着保护卡，从那个门出去，就可以回到你的世界。”
“这个地方，在我们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一栋普通的办公楼。”
柯君笑了，“这样也还不赖。”
系统也笑了。
只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一间普普通通的办公室，一扇普普通通的门。
门上面挂着黑色的金属牌子，上面写着：上级。
原来上级真的是上级，他的职位就是上级……
柯君不知道这是不是系统的幽默，这个时候，他竟然不是太紧张。
与之相反，系统的表情十分严肃，十分有礼貌的敲了三下门。
“请进。”
听声音是个年轻的男人，声音低沉，咬字清晰。
柯君免不得想着，这个男人是系统还是人？
听声音是听不出来的，系统推着门，柯君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办公桌，一排文件柜。
男人抬起头，正视站在外面的两个人。
看着男人的面容，柯君脸上是控制不住的诧异。
男人挑了挑眉头，“认识我？”
柯君经过一时的震惊，已经冷静下来：“不好意思上级，您和我学长长得很像。”
系统声音尖细，震惊极了，“你认识他？！”
柯君有些茫然，“他和我学长长得一样，但是我知道你们系统是可以捏自己喜欢的身体的对吧？”
男人笑了，“我是人。”
“啊？”
述职被打断了，有人簇拥着上级离开了系统空间。
系统只好带柯君去员工食堂。
食堂里有各种各样的美食，都保留着出锅那一瞬间，最完美的样子。
系统对这些食物没有兴趣，他正抱着一块电子砖啃着，一边啃一边给柯君说明情况。
他们系统空间的存在，依靠着成熟的世界。而成熟的世界，需要有人来推动。
但是，现在正处于“乱世”，小世界不稳定的特别多，他们只能寄希望于人类。
他们系统是没有办法改变世界的进程的，只有人才可以。所以他们从成熟的世界里选取适合做这些事情的人，来帮助小世界的成熟。
之前系统空间也经历过动荡，系统分为两派，产生了剧烈的矛盾。
学长就是这个时候被选中的，两方系统都不能忍受自己的上级是系统，于是，学长临危受命。
“他是世界之心选择的人，只不过那个时候动荡的小世界非常多，我们根本提取不到关于他的消息，只知道他是个人。”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没有离开系统空间？”
“对的。”系统点点头，被他啃下来的渣子，像是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
“他算是在生死之间，不是生，也不是死。只有找到自己的世界，回到原来的身体里，他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之前也听说，他有时候会去各个小世界寻找自己的身体。”
世界众多，数都数不清，想要找到谈何容易。
“他被宇宙之心选中，所以那些小世界也不会排斥他，应该能算得上是喜欢，那些小世界会在力所能及的地方给他优待。”
“优待啊。”柯君想，那应该还不错。
但是他不知道，即便是小世界，投在人身上的关注，也已经很庞大了。世界的优待，真的是一个人能承受得了的吗？
欲戴皇冠，必要承受其重。
古语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那种苦，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上级有事要做，柯君在系统空间的第一天，就以摸鱼度过。
下班的时候，他离开了系统空间，站在门口呼吸着熟悉的空气，心情极好。
手机上传来银行短信的消息。
系统说，之后工资，一月一发，若是进入世界做任务，就一个世界发一次。
所以，这次他得到的工资，是前面几个世界的总和。
即便是柯君，这个时候也好奇起来了。
会有多少呢？
做这种拯救世界的工作，工资怎么也不会低吧！
一打开短信，柯君就被那几个零晃了眼，零！好多零！他喜欢零！
数了数，柯君难以抑制心中的澎湃，这可以在某一线城市，买个厕所了。
未来可期。
心情极好，他回到了出租房，想着奢侈一把，点了两份外卖，笑死，根本吃不完，主打的就是一个浪费。
一边吃饭，一边刷手机。
扣信发来了消息，是他大学时期的舍友。
“吃瓜不。”
“吃。”
“你还记得那个摄影社的社长吗？”
“嗯。”
“他昏迷了几年，都成植物人了，今天竟然醒了。”
“真的？”
“真的，都上新闻了！我今天刷到的[图片][图片]。”
舍友发过来的图片很糊，却也能大概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人，瘦极了，像是一副活着的骨架。
“真是令人唏嘘啊，他那个时候那么帅，还是你的理想型，真是造化弄人。”
柯君笑着回复，“你现在小词一套一套的，活着不就是好事吗？”
“还有他什么时候是我的理想型了？”
“还嘴硬，那个时候社里聚会，你喝多了死抱着人家不放手，都上表白墙了，不知道多少人心都碎了。”
聚会……
喝多了？
柯君酒量不好，所以很少喝酒，他一直以为自己在上大学的时候，过于自闭，没有参加太多活动。现在竟然有人告诉他，他去参加摄影社的聚会了？还喝多了？
柯君笑着摇摇头，他还是不太相信，毕竟没有证据。
两人寒暄了一阵，以对面去吃饭了告终。
柯君却点开了图片细细看着，他想到了在系统空间里看到的上级。
男人眉眼凌厉，带着上位者的从容，却并不压迫，身上的肌肉恰到好处，多一分会壮，少一分瘦弱。
这让他想起记忆中的学长了，两人交浅言也浅，同处一个地方的那些年，也没有过多的交流。
现在倒是在一个地方工作了。
系统曾经说过，在系统空间，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很少。
这也许是缘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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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续续写了三年，现在完结啦，也是我第一本写到二十万字的文，撒花！
接下来还会有一点番外，然后就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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