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聚会, 算是在圈内半公开了华凌和谢鲤的关系。
知道的不会再多言，毕竟不是华凌多年老友就是关系紧密的合作伙伴，这份默契还是有的。
谢鲤这边也一样, 他出道这几年朋友不多，真正聊得来也就是赵清爽，这姑娘也是京圈儿里的, 关系绕一绕的话甚至还和华凌那边更近些。
至于不知道的, 依然不敢凑上去随便问。
华凌惹不起, 谢鲤也不是轻易能揉捏的，人家这两年低调、怕都是为了更加顺利推进的今天, 年纪轻轻有这份定力和心性，身后还有腕儿护着，谁敢碰他？
席上看到两人手指上的戒指, 大家竟然也不说不清到底是谁被套牢。
是谢鲤吗？
但更主动更迁就的那个显然是华凌……
那又是华凌吗？
这倒真的有可能。
被很多爱却又拒绝了很多人，这种人要么是做一辈子的高岭之花，谁都高攀不起；要么就反道而行、到了时候自己亲自去“还债”，运气不好、不欢而散, 运气如果足够好, 可能就像华凌如今的情况，碰到一个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戳着他心肝儿长的谢鲤。
不少人开始琢磨着之前这两人同游苏黎世没准就是在度蜜月。
至于后来金隼、丹若颁奖典礼没在官方预定酒店下榻的事儿，说不定压根儿就是人家情侣俩觉得不方便、这才单独自己定了更喜欢的地方……
眼下华凌谢鲤是得偿所愿了，大家就不再像从前那样去劝秦殊了。什么“万一他俩没什么呢？”、“万一人家今后分了呢”、“他会发现你的坚守……”，这种话本来说出来就没人信的, 现在华谢二人真的请了客过了明路，秦殊更不可能有机会, 他再厉害、也绝不可能厉害到撬得动华凌的墙角！
撬不动墙角、又舍不下感情，可不就只有借酒消愁。
杨少君那一套, 真的让秦殊给学了个“青出于蓝”。
杨老师当年顶多就是借酒消愁了，然而秦殊的发泄方式包括不限于喝酒、发呆、失眠、看录像。看似正常，但当这些行为全部与同一个人有关的时候，那就很不正常，尤其是因为父亲死于肺癌，一度对烟深恶痛绝的秦大公子自己却在情伤过后无师自通了吞云吐雾这一技能。
经纪人尚优真的没办法了！
这还能不能好了？
一会没看你就三四根抽完了，要是被人拍到，就算没伤天害理、就算粉丝接受良好，以秦殊以往健康形象来看大众恐怕也得惊一惊……
尚优只能让秦殊忙起来，给他接触新剧本，洽谈新的商务合作。
因为最起码，秦殊的职业道德素养不会允许自己敷衍对待工作。然而一旦尚优这么想了，凡事就有例外了——
竞演综艺又去拍了一天，秦殊依然对那个姓徐的是若无物，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反感和偏见，甚至对李玉戚的讲和无动于衷。
圈子里谁不知道李玉戚拖着几千万的债、屈尊降贵到综艺节目里来捞钱？
但架不住他就是有国内电影圈最大的影响力，整个录制过程虽然控制住了没太端着架子，可行事作风依然不太讨人喜欢。第一轮排班论辈按住其他导演的风头，第二轮又有新办法：李玉戚拿出了《鹄声》的部分剧本当新一期的竞演项目素材，吸引了几乎全场的参演年轻男演员，撒下一张泼天大网，话里话外大有重新甄选主演的意思。
秦殊对此更是耿耿于怀。
在场谁能比得上谢鲤？
你李玉戚不是“三顾茅庐”去《康熙风云》剧组找谢鲤救急、通稿新闻去年那会儿也是闹得满城风雨？当初那份做派是演给谁看？不是说着哪怕再难也要等到真正的男主角重启项目吗？
主持人老苏也对这份临时变卦而心焦，心里更是吐槽李大导演做事是真的霸道，但脸上依然绷住，还得随时做好救场的准备。
谁也没料到，继第一轮竞演之后，第二轮还能有这么大的事儿冒出来，其他三位导演面色不至于尴尬、神色却渐渐转变为若有所思。
如果说场上还有一个欣喜若狂的人，那一定是徐诵。
他太需要一个这样的机会了！
在节目第一期播出他被全网嘲之后；
在经纪人和公司三令五申必须要在第一轮淘汰之前好好表现之后；
在他发现、哪怕自己真的一夜爆红一步登天也赶不上谢鲤的步伐之后，徐诵决定直接将第一期里留给观众的印象彻底坐实：别人不敢说的话，他要说；别人不敢做的事，他要做。说得对不对不重要，做不做得到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聚焦和关注。
一个明星，可以缺乏能力，却绝对不能缺乏热度。
否则，在大数据时代里就是一文不值！
然而秦殊并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
别人惧怕敬畏李玉戚，但他绝对不会。《鹄声》已经让一个姓徐的毁了，又来一个心比天高的姓徐的，要是再不成，李玉戚将来再过来“六”顾茅庐？
当另一位导演质疑李玉戚不按照主题约定更换竞演项目，是否对其他小组已经预选完毕的演员们不公平，李玉戚拿出准备好的说辞搪塞，甚至将主持人老苏也一并扯到局里，一无所知的老苏直接被动成为“知情人”。
局面瞬间艰难了起来。
秦殊再三忍耐，又是一轮口舌之争过后，最后节目组临时建议除李玉戚之外的三位导演加三位演员评审投票表决，是否能让李玉戚小组更改竞演项目。然而在这之中又有一位一直捧着李玉戚的导演宣布弃权，曾经和李玉戚合作过的女演员评审紧接着也表示要弃权，总票数再次来到偶数……
目光聚焦到秦殊和余思益身上。
两人之间必然需要撤退一个。
以现场的情况和导演席上传达过来的暗示来说，他们更希望弃权的人是秦殊。不满李玉戚临场改项目是一回事，但李玉戚要改是他的事，总不会真的有人参加这个节目仅仅只是为了公平公正地竞演拿第一名吧？
而秦殊不同，他较真，必然是会因为一些原因反对李玉戚更改项目的。
在近乎窒息的两分钟等待之后，余思益开口：“请让我和小秦老师短暂地商量一下吧。”
又是两分钟，余思益说服了秦殊弃权。
李玉戚如愿以偿改掉了第二轮竞演的项目主题，场上演员们又热闹了起来，只有演员评审席寂静到摇臂摄像机都不敢切镜头过去……
秦殊忍耐了将近五天，等到四个小组先后玩完成了拍摄，四位导演团队完成了后期剪辑工作，时间来到了第六天公演参评，秦殊一席黑衣到场，全程行事如常，丝毫看不出几天前他差点在这个演播大厅里和李玉戚李大导演当场闹翻。
《鹄声》组成功当选了第二轮竞演的第一名。
李玉戚达成了他的目的。
最后一次得到资本护佑的徐诵抓住了机会，赢得了一个宝贵的翻身喘息。
再然后，秦殊宣布退出节目演出。
不仅如此，在当天，他就请了自己的律师顾问团队到场和官方商议违约赔偿事宜。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对外没有任何隐瞒。
包括节目组后续剪辑可能出现的和稀泥等掩饰、混淆行为，秦殊团队都从源头做到了规避，因为在当晚，秦大公子就由公司、工作室官方发了两份声明出来，告知大众和粉丝他的决定，以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当然，提前透露录制消息的保密赔偿，秦殊已经赔过一次了。
事情不得不又一次牵扯到谢鲤。
更巧的是，当天《生途》播出的内容和这事儿有异曲同工之妙。
老王确定退休、但正式“卸任”却还有起码一年的距离。四位副院原本是他的职权最高，他一走，自然就要提一位上来补位。
副院长的位置提拔上来，下面空掉一位必然要再从下一级补。
如此影响大局的班底换届，直到李朝喻也面临选择，他看着年轻、其实年纪也不小了，每一次机会都弥足重要：要么再次跨科系竞争上岗，争取晋升“曲线救国”；要么继续留在外科熬资历，直接走老王从前的路子。
按理来说，是要内部竞聘，再由院内上级相关领导组成的评审团队投票决定，但事情往往没有这么容易。从前都是循例来的事儿，轮到这次，却将规则和制式一改再改。原本就是拼资历拼实力实绩、最后加派系人脉，偏偏搞什么“去掉最高去掉最低”、“师徒唯亲避让”，所以是要选最最平庸的那个做主任？还是说，这就是上头原本的目的，从最开始、他们就已经圈定好了人选？
看到后半集李朝喻虽然做了决定没参与竞岗，但和他关系不错的神经科副主任明明一路保持领跑优势，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升职之后要给女儿换一架好点儿的钢琴的设想，却没想到最后顺位倒数第二，并为此大受打击……
观众看完也跟着不是滋味儿。
戏剧源于生活，电视里播的事情，综艺里在发生。
这还是加工美化润色的结果，那现实里会是什么样子呢？
观众和粉丝气得大半夜还在讨论。
尽管他们前几天还在纠结谢鲤和华凌到底是什么时候确定的关系，但这并不影响大众将谢鲤真人和谢鲤演的角色分割来看。只要大家愿意，谢鲤可以是华凌的小男朋友，也可以是饶松雪、十四爷和李朝喻。
只是这件事情过后，不少人很难再去以从前那样逗乐嘲讽的心态去说秦殊和谢鲤之间一言难尽的关系。
只要时间足够长，有朝一日，秦殊或许会停止对一个人的追逐，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可哪怕他淡忘、彻底放下，也一定会像今天这样、在任何一个试图拉踩谢鲤的人面前狠狠反驳对方浅薄的偏见。
至于谢鲤。更多的人只能说，低调是正确又不讨人嫌的做法。
哪怕他现在的状况并非本意，然而那些事情放到任何其他男演员或是女演员身上必然要引发骂战和强烈反感，可出色的影视形象为他带来的角色滤镜也的的确确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作为演员，谢鲤的戏演得好，这就足够让人喜欢他。
他和华凌谈恋爱，和秦殊追逐他有什么关系呢？
秦谢二人除开必要颁奖典礼、其他场合已经两年不同台，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事了，秦殊再怎么放不下，这都已经和谢鲤无关了。
《生途》第一季播完的时候，夏天已经过去。谢鲤收获了自己头一部主剧的实绩，论收视，和去年同期的《踏风碎雪录》是打得不相上下的，但从题材和受众来说，《生途》在口碑上的确是占了优势。
谢鲤粉丝底气足了、却依然粉随正主保持低调，倒是秦殊的饭圈放下了对“老对家”的战意，虽然两家如今算不上相安无事，却也保持着相对平和的距离。
随着第三季度的到来，秦殊再次忙碌起来，他和赵清爽搭档了一部现代职场轻喜剧，开机之后又进入神隐状态，倒是谢鲤因为考研的缘故几度出入学校被校友和网友认出来，甚至被营销号带节奏说他因为“嫁入豪门”得隐退恢复学业。
这节奏是带着点儿恶搞性质，但考虑到华老师的确是正儿八经的博士学历，谢鲤这种非科班本科的资历放眼娱乐圈的确不够看，尤其是当他想做个传统的学院派演员、而非普通的流量明星时，是必要有一些深造和自我补充。
然而这种情况持续到年底，谢鲤真的下场考研，大家一瞅那对口专业这才恍然——
敢情这位就真的没做过那种打算！
再这么一想啊，其实也情有可原：想学专业技术找老公不就行了，还能有人比华凌更合适更贴心？再不济就靠老公的资源人脉去接触资深的老师，何必浪费那么好用的脑子去跨系深造？以谢鲤这种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真的退圈暂隐的状态，哪一天真的投身科研事业也不叫人意外……
后半年的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快，快到跨年总结了年终金隼丹若的盛况，都恍惚地像是去年发生的事情，就更别提已经彻底在圈内销声匿迹的徐诩等人的新闻。
之所以又提起了徐诩，也无非是因为年底的时候，李玉戚宣布《鹄声》重启，主演则是他在节目中多加青眼的徐诵。
这一消息出来，说真的，某种程度上像上次节目录制惹恼秦殊一样惹恼了大众。
当李玉戚多次摆明态度，谢鲤是他最想要的男主角时，所有人都是以谢鲤的水准为基准去想象《鹄声》的演绎水平，哪怕谢鲤真的没去演这个角色，也必然要是一个灵气和领悟上不输给当年十七八岁小谢鲤的新鲜面孔，而绝不是将“我想红”、“我要碾压XX”的野心与狂妄写在脸上的、比谢鲤还大的徐诵。
更让人膈应的是，徐诵姓徐。
就像徐诩也姓徐。
在谢鲤拍了两个杂志开年封，又接了三家没法再躲的采访过后，终于有人敢针对这个问题问道他头上：谢老师您怎么看待《鹄声》开机的事？
没有“小”字。就像华凌的粉丝如今也不敢在“嫂子”面前加个小字一样。
怎么说呢，从前加上这个字儿单纯是因为谢鲤年纪小，虽然他二十二岁的确也不大。但确定了名分的，就该正儿八经跟着华凌把辈分提上来。
谢鲤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上去就是压根不在意这部电影谁来演。
年末几场盛会下来，他针对这类问题的回答少说有个三五次，倒腾来倒腾去，不同的问法、答案就是那么一个：祝开机顺利，预祝票房长虹。
是很敷衍，但站在谢鲤这个立场，谁也没法说他答得不对劲。
怎么，溜了人家那么多次，借着热度来回翻炒，最后又选了别人，哪怕谢鲤自己本愿是不出演，这种被动的营销消费，多少也让人膈应的吧？
反正心里门儿清的广大网友是欢天喜地为谢鲤庆祝，庆祝他终于摆脱捆绑，并且十分用力表达了他们对再度起航的李导作品的抗拒——
“隔壁学人精前几天发自拍还学小谢在脸上同一位置点了一颗痣，真是把我看吐了。”
“好家伙，姓徐的和鸟叫就真的是绝配鸭！”
“我劝某些粉丝最好现在开始烧香拜佛你家哥哥最好没藏着什么黑料，否则明年还是后年要是再被打回来一次，可就真的成了徐某2.0了。”
“李玉戚怕是要晚节不保……”
“就真的不死心呗！”
《鹄声》开机的营销推广没能抵抗得住网友的大实话攻击，事实就是今年的海外三奖就算少了《鹄声》，也有一部独立电影以黑马之姿拿到仅次一等的银奖，趁着开年新春档上映，硬是用了半阉割版本的国内审核标准成片、达成了准确意义上以小博大的票房收益。
经此一事，李玉戚翻车的威胁更进一步。
网络上更是有相当大一部分的声音称：华语电影对外征战史上又不是没有过拿鸭蛋的年份，也就是一部分利益相关的人才觉得少了李玉戚、华语电影在世界影坛里真的不值一提。
说真的，哪怕时间只倒退半年，在半年前这话都绝对没人敢说出口的。
毕竟半年前的李大导演，还处于因为劣迹艺人牺牲作品退赛保全华语电影的“清白”，正在被全民怜悯和尊敬的状态……
这口碑翻转的事儿啊，还真是说不准！
等到小年夜里，谢鲤和华凌回华家吃饭，他才知道那电影是华凌投的，甚至整部电影的原创剧本都是华老师自己披着马甲亲手操办。
谢鲤当晚又人认认真真看了一遍那部片子，看完之后自己卷着被子气呼呼躺下了。
华凌去认错，但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是我没有告诉你、怪我怪我。”
“这其实是我前年写的东西……”
前年的话，准确说，那个时候，两人还处于那种拉锯状态的暧昧期。
这么一想，谢鲤更气了！
“你这个人、你……”
你了半天，硬是没有后话。
《狂潮》这片子，如果不是拿了银奖，就算是“阉割”了也不一定有机会在国内上映，不仅仅是因为各种15禁的描述和表现，更多的是主题上那种将爱和欲化为野兽之间的追逐厮杀与捕猎的残暴式美学冲击。
华凌看着人模人样，披着马甲写的剧本，真的就完全不干人事！
谢鲤隐隐觉得两对男女之间的感情交织没那么简单，比如“我爱你、你爱他、他爱她”这种浮于表面的单链循环。尤其是镜头两次给到四人聚会，男二在女一男一同居的家里、在两人刚刚做完事的卫生间嗅气味的画面，他都觉得这一特写意味深长。
“华老师，你是不是有什么癖好瞒着我？”
华凌笑着说：“创作需要，和我本人无关。”
谢鲤又盯着他认真看了几秒，才重新扭头去看屏幕。“这个男二是不是喜欢女一，他是不是对别人的老婆比较有兴趣？”顿了顿之后，小谢又补充：“我漏了什么细节吗，我觉得男一并不爱他女友，他只是喜欢抢占别人所爱的感觉，并且喜欢享受践踏别人的付出。”
过了很久，谢鲤结束了第二遍观看。
“他是个有点可恶的人，最后明明两对都分开了，可这个人居然还是得到幸福了……”他回头看向自己的男朋友，“其他三个就这么单着？”
华凌将他拢进怀里，“更多的时候，心狠自私的人才不会受到那么多的伤。”
谢鲤揪了一下他的下巴，摸到刺手的胡茬。
“你怎么写出来的啊？”
华凌想了想，道：“我只给了一份不超过500字的粗纲，然后由心情决定了具体的走向是让人感动的付出还是不择手段的攫取。”他摩挲了一下怀里年轻人细滑而白皙的颈骨，低头在上面留下一枚湿润温热的吻，“我当时想，如果第二天见到小谢，他笑着和我打招呼，那就选……”
谢鲤挣扎着要坐起来，但华凌牢牢桎梏住他。
“你明明什么都清楚的，不想破坏平衡、又害怕我更进一步。”华凌第一次提起他当初的心情，“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呢？”
小阿鲤，你才是猎手呀，想要什么、自己去撕咬争夺，不能等肉自动掉到你嘴里的。
谢鲤仰着头闷哼出声，一时间有些呼吸不过来。
但没等他缓过下一口气，又让华凌掐着腰转成正面朝他的位置。
一旦进行到这里，往往都是华凌拥有更大的主动权。
两人第一次在华家做完，彼此依然没有睡意，甚至华凌依然兴致盎然，以他充沛到溢出的精力，大有按着谢鲤再来两回的意思……
直到三楼的卧室套房里再一次风平浪静，浑身清爽的谢鲤重新平复了呼吸，他在一股难以言说的疲惫下开始酝酿睡意。
然而华凌慢腾腾地带着温热的湿气靠近过来，压低了声音告诉他：
“《狂潮》还有个版本。”
谢鲤哑着嗓子扭过头，“我不想听了。”
“这才是最原始的版本。”
华凌亲昵地用鼻子蹭他的鼻梁和脸颊，“拥有了感情的兽，本身既是猎手，又是其他个体眼中的猎物。两只心有成算的兽，在拉锯之中终于完成了匹配。”
“你才是兽、禽兽……”
“好，我是，那我现在还想要做一点禽兽爱做的事儿。”
“……”谢鲤被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推得几乎恍惚，好久之后、才伴随着楼下隐隐约约的动静回过神来，“完蛋，爸爸要起床了。”
华凌把擦过身的热帕子丢到卫生间的洗手台上，重新将人抱回被窝里，“没事，反正骂的是我。我是禽兽嘛。”
第一次在对象家里过年就面对这种情况，谢鲤脑子里全是妈妈吩咐的“在那边过年要嘴甜勤快啊”，但他眼下真的没有力气，被华凌暖烘烘的胸膛紧紧拥住，脑子更是糊成一团！
反倒是华凌，神清气爽没有睡意。
等小谢睡熟了，换了衣服下楼，简单通知一下爸妈和爷爷，小谢昨晚累到了，今天就让孩子睡到中午再起来。
老爷子戴着眼睛看报呢，头都不抬直接训人：“你也注意着点儿，你不在乎身子，小谢学习累工作也累回来还得应付你，真是的……”
华凌一点都不在意，笑着应了。
这一个年过得是挺舒服的，虽然年后谢鲤就得开始准备复试，但整个年假期间，他久违地感受到了作为一个大学生的在长假里拥有的快乐。跟着华凌拜年，他收的红包和礼物简直多到让人受宠若惊，包括华凌本人也觉得“过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肚子里有了。”
实际上，亲戚们都是相当默契的，就当华家又多了个小儿子，头一年带回来见礼认门儿，礼数上自然是要厚重一些的。
等到开春，《生途》第二季差不多要开机了，谢鲤一边忙着面试准备，一边参与了剧组第二轮的培训和剧本围读，新加入的王令函拥有了不亚于杨少君的分量，角色之间的碰撞和剧情的进展也比第一季更加明朗而富有节奏。
等到谢鲤请假完成了面试，在短暂的假期里和赵清爽碰了一面。
这姑娘忙得呀，就真的满心满眼只有事业。
和秦殊的戏拍完没休息一个月呢，最近又在密切接触一个高奢的代言，双方其实已经拉锯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但以赵清爽如今的咖位，她要的就是大title，因此的确需要更进一步的实绩和商业价值。
她不敢谈恋爱，更不敢随便接触本子去做那种自毁长城的事。
“但哪有那么多好本子啊？”
女演员的局限性是天生跟着性别来的，再加上年龄和形象，如今的娱乐圈早就不是十几年前、几十年前的演艺圈了！
赵清爽还是羡慕谢鲤：“你演个《生途》，真的足够吃些年的。”
谢鲤自己也不否认。
哪怕他一年就拍个《生途》，他身上的东西的确掉不出去，走精品路线是有风险，可一旦走稳了，那就很够吃。
匆匆见上一面，两人又分头忙碌。
当《生途》第二季拍到半路，华凌也忙碌了起来，等到谢鲤要复试了、这人又马不停蹄赶回来陪考，这一陪，就直接陪到《生途》第二季杀青。
“你不上班的吗？”
谢鲤开学之后又开始跑实验室了，华凌还留在北京，甚至搬到谢鲤那套距离学校跟进的公寓里，每天家庭煮夫似得遛狗买菜，因为留着胡茬、一副素到不能再素的样子，再加上附近住的人来去匆匆的确也不太关心，他硬是没被认出来。
华凌才不管呢，他因为《狂潮》拿奖、国内票房成绩漂亮，外加《生途》开始往外销的事儿，这一年其实是很出风头，奈何人不出面，外面想拿人也找不着。
俗话说大隐隐于市，他就这么搁热热闹闹的地方，工作结束甚至还开车去接小谢放学，谁也别想喊华凌去上班儿！
谢鲤忙起来了，逐渐就不去管华凌到底还能躲多久的事了，他太忙了，搞研究秃头是有理由的，他忙起来的甚至不会记得自己是个从头发丝到袜子都很精致的公众人物，带上口罩穿上白大褂戴上护目镜，谁知道谢鲤几个月前还在拍戏拍杂志拍广告？
但明星和素人到底是有差别，就算从前不了解的，时间一长还是会不由自主去关注对方，像谢鲤上课、华凌遛狗这种话题到底还是传出来了，粉丝和校友是不会声张的，直到某天谢鲤剪了头发，没了乖顺显幼的刘海，那种气场突然就把其他人搞得不敢近看了……
年末这种时期、往往都是各家公关最密集的时候，谢鲤今年有一部《生途》、几乎没人能掀翻他的优势超车，到了其他人都忙着出通稿，他才结束了两科考试匆忙收拾了行头和华凌去出席活动。
这一次，就不用再像从前那样，两人明明同台还要遮遮掩掩。
华凌大大方方走向采访区，握住话筒的那只手上指环在闪光灯反射下明晃晃发着光，主持人问他为什么没和谢鲤一块走，他露出一个大家都懂的笑容，年轻人、脸皮薄，这是明明没有公开但所有人又都知道的事儿，小谢抹不开面子实属正常。
这一晚，虽然两人没一起走红毯接受采访，但坐在台下的时候、却是肩膀挨着肩膀，镜头屡屡给到特写，几乎都是华凌倾身靠向另一边，谢鲤也微微歪着头听他说话的姿态，仿佛这两人从头到尾就没有超过这份距离。看直播的观众吃够了狗粮，现场的观众也随着特写发出一阵又一阵善意的哄笑。
散场的时候，华凌终于拉了一把谢鲤的手，当然了，这是他好不容易征得下来的。谢鲤没挣脱，由他拉着手退场。
一切就像是某个时空里曾经发生过的画面一样。
“这下让我牵了？”
谢鲤闷不做声，手被攥在男人的手掌里，温暖干燥。
华凌和路过的人笑着打了招呼，又小声问道：“晚上回去吃什么？”
谢鲤想了想：“吃馄饨吧，多要几种馅儿，还想吃冰淇淋……”
“冰淇淋不行……”
“我就要。”
“……那只吃两个球。”
“三个，不，我要吃五个！”
“……”
作者有话要说：这也锁？
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