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越在家的时候,长发是扎起来的,大部分时候只是简单地梳作马尾。
他的鬓发浓密,他的整个头发都很浓密,像川端康成所形容的少女,“头发特别丰盛,宛如历史小说上的绣像”。李念觉得他大概全身的毛都长在头顶了,皮肤光滑得异乎寻常。
“不是的,也有腿毛。”钟越大方地把小腿展示给他。
“不用了,这不用给我看。”李念感到幻灭,伸手把钟越的腿按了下去。钟越却不肯罢休,他把那只修长的、连着雪白脚面的矫健小腿,强硬地塞进李念怀里。
不知为何,有种怪异的色情感。
“脚冷。”钟越坦诚,说完他低头去看乐谱。
他说的也许是实话,这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一月尾巴二月梢,也是一天最冷的时刻,夜色降临的九点半。他们吃了饭,坐在一起消磨时间,对有情人来说,隔着衣料的肌肤之亲足以消磨无数日日夜夜。
李念不说什么,只问他:“头冷不冷?”
钟越从乐谱里抬起脸,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李念忍着笑道:“头冷的话,你可以把头也放到我怀里来。”
这句话对钟越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
他一百八十三公分的身高,要想同时把头和脚都放在恋人的怀里,就必须要对折自己。李念瞇着眼睛,看他把自己折成两截,最后弯成一个“Z”字形,终于将高大的自己成功地塞进了李念怀里。
求仁得仁,反正李念无所谓,他托着钟越,像托着一只大型犬。钟越把他整个胸口都塞满了,肚子也被占据,李念穷极无聊,只好去玩钟越的头发。
钟越的长发十分柔顺,顺着他的膝盖垂落在地,像雨林里华丽的树——鬓发却浓密而柔软地横溢蔓生,额角也有许多碎发。
李念把它们收拢起来,扎成一个洋葱头。这很适合钟越,完全地展露出他的美人尖。
钟越毫无反应,任由摆布。
李念于是变本加厉,他把钟越的马尾拆散,扎成了双马尾,又拿过两颗糖,把糖纸剥下来,插在钟越头上。
像个雷人的巨大化初音。
钟越忍无可忍,握住李念的手:“别弄了。”
“我扎得那么用心。”李念摆出无辜脸,“你觉得很难看吗?”
“不是。”钟越说,“我的头发很敏感,你这样摸我,我会很想做。”
太扯淡了,李念想笑,他严肃地告诫钟越:“头发是没有神经的,钟先生,你在外面不要这样讲,否则会被媒体笑死。”
钟越不置可否,只是握住他的手,从指尖一路吻过去:“不要再摸了,不然我忍不住。”
——做人能不能要点脸,一面吻着别人的手,一面告诉别人不要动不然我会忍不住。
又当又立,爱的霸权主义。
李念于是真的不动了。他从上方俯视钟越的侧脸,他真是美得令人惊奇——是无论男女,漂亮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模糊界线的那种美丽。他的骨骼和肌肉如此调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强健。人们看优美的豹的臀部,灵活的鸟的振翅,往往都会生出同样的感慨:牠们真的健美,但丝毫不令人感到突兀和赘余,每一条肌肉都像依照严格的裁剪来生长,举手投足都展现造物的精彩和神妙。
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对他做点什么。
“小钟。”他低声喊他,是钟越最无法忍耐的那种腔调,听上去就富于暧昧情调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伴着呼出的热气,反覆念那两个字。
小钟。
这两个字有奇妙的催情效果。
钟越的下面已经起来了,李念更想笑了,他不紧不慢地盯着钟越的下体,那里慢慢撑起一个惊人的帐篷。
钟越翻身起来,顶着双马尾看他。
“我什么也没做。”李念无辜,“还有,不要用双马尾的造型配这样如狼似虎的表情,真的很违和。”
他的话没有说完,钟越已经抚过李念的脸,开始一轮毫无征兆的长吻。
李念体贴地帮他把双马尾解开了,顺便拉开了他的衣服。
钟越按住他,饥渴地吻他,吻到口涎从他们嘴角滴落下来,两个人都困难地松开对方,大口呼吸。
“想做吗?”李念问他。
他们有挺长一段时间没做了。确切地说,他们每次做爱的间隔都相当长,并且是不完全的性爱,仅仅是互相撸管。
李念有种恶意的好奇:一个每天N次勃起的男人,在性爱上如此节制,饥渴到用接吻和触摸来发泄欲望,这到底有何乐趣?
钟越摸着他的脸,欲言又止。
李念笑吟吟地看他:“我想起来了一些事,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钟越警惕地看他:“什么事。”
李念握住他的下体,隔着衣料:“我想起你这个地方了。”
钟越被他骤然握住,身体反射性地颤抖,他又试图去吻他。
李念推开他的脸,似笑非笑地看他:“想起你过去曾经干过我,和现在不一样,那时候你很用力。”
“……”
“就从这里。”他拉开钟越的裤链,“慢慢插进我后面,顶到我想叫了,你在我里面动着,看上去很快乐。”
钟越艰难地别过头去:“别说了。”
李念扳过他的脸:“看上去我没记错。”
钟越无话可说。
“小钟,我什么都忘了,但是还记得你那个地方,插进来的感觉。还有你脸上的表情。”李念盯着他,“我想再看一次。”
钟越真的很好理解,李念想,他的欲望都写在脸上,所以不能怪自己诱惑他。
钟越不说话,他就慢条斯理地摸他的下体,温度真是惊人,摸上去像要烧起来了。坦白说,他也真是非常渴望被这个美丽的、健壮的器官刺穿一下。
可以想见,一定很舒适。
他拍拍钟越的脸:“照我说的做。第一,抱我起来;第二,带我去床上;第三,脱了你的衣服。”
钟越温顺地依言照办,他被他指使多年,对他言听计从。他有过抗争的意念,而现在他不需要对爱情和欲望抗争。
很快地,李念闲适地坐在床上,欣赏一具漂亮的男人裸体。钟越没什么耐性,脱光了自己就打算把李念也脱光,李念掐住他的手:“钟先生,我拒绝互撸。要么今天痛快来一发,还是说你比较喜欢被我上?”
钟越迟疑地看他。
“说话。”李念不急不躁,“下面不难受吗?”
“你的身体吃不消。”钟越憋了半天,终于蹦出来一句。
李念搂着他笑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可爱?”他说,“我是没了一半肝,但这不妨碍我想要你。”
是的,他已经想起来很多事情,也明白钟越是害怕性爱会触发他过去的回忆。他是死过一次的人,现在许多事情已经想开了。
自己可能有过很不愉快的经历,但是没必要再为了那些,耽误以后的人生。
如果有下辈子,他应该好好来爱一场。
现在他的下辈子已经来了。
他们倒在床上,钟越拿过润滑,在他身后仔细地涂抹。被漂亮的手指进入,也让他感到十分刺激,他能感受到钟越手指的形状,他在他手里舒适地发出闷哼。
这让钟越无法招架,但他依然不敢冒进,他已经习惯了说服自己忍耐,他把勃起的器官顶在李念两腿之间,就这样抽插起来。他箍着李念的腰,在他黏腻的两腿之间进进出出,结实的胸肌在他后背上一起一伏。
肉体互相拍打,不管是情态还是声音都足够羞耻,钟越在他背后小口小口地啃。
念哥还是瘦,钟越想,咬不到肉,舌头隔着皮肤能碰到骨头。
李念被他扩张过,现在欲食而不得,只好抓着他的手说:“你要进来就进来。”
“念哥,你为什么想做?”
他很怕李念说“看你忍得辛苦”。
李念喜欢调笑他,过去是,现在仍然是。钟越一直希望他的念哥能明白,他能忍耐,只要他们在一起就可以。
而李念诧异地笑起来:“为什么?当然是因为爱你。求你了,插进来,你想憋死我吗?”
钟越对他的情话一向不可置信,他停下动作:“那你吻我一下。”
李念真对他突发性的智障无可奈何,都他妈是白杨的锅,白杨是个智障传染源,谁跟他处多了都容易发病,金世安如此,钟越也不能幸免。
他没有转身,顺手拉过钟越的脑袋,他们气喘吁吁地接吻,钟越又在他两腿中间动起来。
“进来。”他在吻的间隙里命令他,“插进来,别他妈总在外面动。”
钟越并不听话,他扣着李念的腰:“再说一遍你爱我。”
“……”
“不能说吗?”
李念有种暴打他的冲动,他养了这么久的大型犬,现在一本正经地在调教他。显然他知道他想要什么,他故意在他穴口挑逗地摩擦,龟头在他的腺体上打转,可就是不进去。
李总放弃抵抗:“我爱你。”
“说你想要我。”
“想要你。”
“想被我插。”
“想被你插。”
“永远属于我。”
“永远属于你。”
宣誓完毕。
“念哥,”钟越在他脑后说,“如果你觉得累,就立刻喊停。”
李念觉得好笑,又不可抗拒地感到甜蜜,他拉过钟越的手,把手指嵌在他指间:“小钟,我爱你,永远不会觉得累。”
钟越的下体在他股间抽动了一下。
李念回过头:“过去我是不是从来没对你说过?”他叹口气,翻转身体,“我的情话,听上去很像谎话?”
钟越温存地看他:“我觉得现在很像做梦。”
这个琼瑶智障的毛病到底是跟谁学的?李念又想骂白杨了。安龙一哥真他妈不带好头,带得旗下艺人个个矫情又脑残。
他忍了又忍,自己笑起来。
“喜欢你,想要你,我爱你。还要我说什么?漂亮的钟先生,我等你等得飢渴难耐。”他敞开腿,“你再不进来,我要在你面前自慰了。”
钟越低下头,长发扫在他们赤裸的身上,两个人都笑起来。
进入的一剎那痛感强烈。
和痛感一样强烈的是濒临高潮的快感。
李念在他身下叫出了声,本能地收紧身体,钟越抱着他停住:“很痛?”
李念捂着眼睛笑道:“很爽。”
他们互相迎合着,有节奏地抽动,伴随着两个人舒适的呻吟,像无调门的歌曲。钟越确实忍了很久,李念想,他顺着他的脊背,拍打他结实的臀部:“你很棒,小钟,是我以前教过你这样做吗?”
钟越把头埋在他胸口,又去舔他的锁骨和心口:“没有,我一直,想这么做,想过很多次。”又问他,“是不是很舒服?”
“跟你做能不舒服吗?”李念被他顶得说一句话也艰难,“你喜欢什么时候做?我们安排一下做爱的日程。”
“早上,中午,还有晚上。”钟越说,“二十四小时。”
真够坦白,讨人喜欢。
李念不再说什么,他现在暂时无法思考,空白的快感占据了他失忆过的头脑,他又陷入失忆一样的痛快的高潮,脑海里别无他物,只有他的小钟。
钟越抓住他,快速又漫长地抽动,格外清晰又熟悉的体验,他对这个炙热的器官饱含熟悉的情感,又觉得有些陌生。过去它显得粗暴,现在是温柔的狂野。
他们一齐射了,钟越没戴套,射在他身体里。
“抱歉,念哥。”钟越支起身来,“我没忍住。”
李念按住他:“别退出去,就这样,抱我一会儿。”他抬抬钟越的下巴,“别撒谎,你是有意的。”
钟越抿了抿嘴唇,艳丽地笑起来:“我想在你身体里留一点东西,属于我的。”
“我整个人都是你的。”李念拍拍他的脸,“射进来吧,再多一次也行。”
下一秒他就意识到这句话说得不妙,钟越是不是没有不应期?这他妈又大了!
“不是,小钟,你要弄死我吗?”
“再一次,今天晚上最后一次。”钟越不肯退出去,“我会很小心。”
李念崩溃地倒在枕头上:“最后十次也可以,不要跟白杨学撒娇。”
一百次也行,李念想,明天就可以教育他,事实胜于雄辩,他不是个一炮就倒的林黛玉。以后要做就爽快点。
因为他真的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