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默并不在乎谁在看他，来到这场宴会，他的目的很明确。
人群簇拥中的，秦泽野正应付着源源不断的交际，但眼底明显压着厌倦。
和温无舟的如鱼得水不同，他像只收敛爪牙的猛兽，哪怕全身包裹着西装，仍是野性难驯，身上处处透露着不适应。
大约是这个原因，江星默出现时，秦泽野眼睛发亮，立马甩下名利场的虚假包袱，大跨步走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尾音上扬，是显而易见的欢喜。
众人借着酒杯的遮掩，或直白或掩饰地看着他们——主要是江星默。
毕竟在两个月前，他还是个人人喊打的万人嫌。
江星默统一屏蔽了这些窥视，勾起嘴角：“我当然会来。”
毕竟，这么很好用的刷分工具又有几个呢？
秦泽野却因他这句话，露出更真实的笑容。
尤其瞥见不远处神色莫辨的温无舟时。
温无舟嘴角紧抿出不悦的线条，冷冷地注视着他。
秦泽野挑衅一笑，在江星默耳边低语：“这里人太多，我们去别的地方聊。”
江星默稍一挑眉，但没有说话，顺从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穿过重重长廊来到酒店露台，隔着及腰栏杆，伸手就能摸到外面盛放的蔷薇花。
僻静的场，幽暗的灯光，比起上流情调，更倾向于暧昧。
秦泽野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只是扭头笑道：“总算只有我们两个了。”
江星默缓缓开口：“在S城过得好吗？”
“老实说，有点无聊，”秦泽野抱怨，“你又不肯跟我打游戏，我只好回来了。”
“回来之后有什么感受？”
秦泽野不经思考，脱口而出：“不玩游戏也没关系了，反正天天都能见到你。”
江星默笑了。
他笑起来时，笼在远处路灯柔和的光晕里，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后有被雨淋湿的蔷薇花，带着一点潮湿的亮。
秦泽野倏然垂下眼皮。
露台边的花盆没摆好，摇摇欲坠，快要跌进来。
他无意识地盯了好一会儿，才抬脚把花盆顶回去。
“秦泽野。”
秦泽野抬头，对上江星默的眼睛。
像能看透一切般，幽深且漠然。
“你是不是喜欢我？”
会场里不知在聊些什么，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后，又骤然安静下来，小小的露台上只能听见远处的蝉鸣。
微风吹过，蔷薇花轻颤，一滴露珠重重坠下。
足有好几秒，秦泽野都没能说出话。
等终于回过神，他下意识笑起来：“你在说些什么？”
像觉得口吻还不够强烈似的，他抬高嗓音：“我可是直男，钢铁直男，笔直！”
江星默直直地盯住他的双眼：“但我不是。”
“我当然知道，”秦泽野企图挤出一个自然的微笑，“但直男和同性恋之间，就不能是友情吗？”
江星默缓缓垂下头。
片刻的空隙给了秦泽野一些底气，口吻也跟着确信起来：“就因为把你当兄弟，所以想一起打游戏，多多见面，这有什么问题？”
“你说得对。”
青年嗓音轻软，令人联想到烘烤过的棉花糖。
秦泽野耳朵发痒。
就在他不自然地揉耳朵时，江星默忽然倾过上半身，轻佻与引诱藏在瞳孔深处。
“都是朋友，靠近一点也没关系吧？”
“哥哥。”
棉花糖融化了，是炙热危险的黏稠，如诱捕的迷雾。
社交距离骤然缩减，秦泽野毫无准备，下意识后仰，却无法阻止青年秀丽的面孔烙进眼底。
陌生的气味充斥鼻息，是带着体温的暖香。
秦泽野脑子被搅成了一团浆糊，不得不后退更多，才能勉强思考。
“你冷静点......你不是喜欢温无舟吗？”
江星默翘起唇角，眼底透出些许狡黠：“你不知道吗，我们分手了。”
分手了，所以呢？
他们之间只隔了一个鼻尖的距离，秦泽野可以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此时此刻，也许只要伸出手，他就能取代温无舟的位置。
这个隐藏的可能性令他呼吸加快，心脏砰砰直跳。
“......”
沉默良久，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江星默。
“别这样看着我，”秦泽野转过头，看向地面，“我说过，我是直男......抱歉。”
江星默双手背在身后，露出微笑：“不用道歉。”
他当然知道，秦泽野不可能立马舍弃“直男”的人设，进度一下子推太快，谁都会受不了。
但......不破不立嘛。
如果不点破，恐怕秦泽野会毫无自知地保持当下的相处模式，一边享受他们之间隐约的暧昧，一边站在原地，绝不主动。
那可不行。
瞥了眼系统后台，今夜情绪波动值收入已过五千，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距离开启下一个槽位正好还差五千积分。
再刺激一下赚点积分，不是不可以，但这样就得冒翻车的风险了。
江星默正思索着，耳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
秦泽野一声厉喝，露台外的灌木丛里动静更大了，像有什么重物摔下来，一阵枝叶横飞，花枝乱颤。
两人面面相觑，都是满脸诧异。
混乱中，一只手落在栏杆上。
紧接着哗啦一声，一个人从灌木丛里冒出来，扒在栏杆边，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秦泽野：“......”
秦泽野：“陆映寒？”
路灯下仍能看见丝丝雨水，陆映寒全身湿透，衬衫贴在皮肤上，黑发凌乱，还夹带着几片叶子，像被匆匆塞进橱柜里的奸夫，又像潜伏捉奸的丈夫，狼狈中透出几分喜感。
然而他脸上没有半点羞赧，撑住栏杆翻进来，理直气壮地隔开两人。
“哼。”陆映寒冷冷抱起臂膀。
秦泽野：“？”他有病吧？
要不是这家伙地位太高，他真想骂出声，但就因为这家伙是陆映寒，他不仅得咽下所有字句，还得挤出笑和他打招呼：“晚上好。”
陆映寒理都没理他，扭头看向江星默：“这家酒店，是我的。”
“？？？”
江星默去过无数个世界，攻略过的人数不胜数，堪称人性分析大师......但对于这种毫无逻辑可言的神经病，他难得有种掌控不住的感觉。
别说掌控了，压根看不懂。
迎着陆映寒满眼的期待，他皮笑肉不笑：“哦，真厉害。”
陆映寒满意地笑了，抬手向着远处虚虚一指：“这栋楼，这栋楼，这栋、这栋......都是我的。”
“哇哦。”
陆映寒把半个A城都指完了，一扬下巴：“你呢？”
被点名的秦泽野：“......”
妈的，好想骂人。
谁不知道A城是陆家的天下，跑来这里炫富，吃饱了撑的？
放在平时，他可能就随便糊弄过去了，可在江星默面前，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低头的话。
就在秦泽野陷入两难之境时，江星默忽然开了口。
“钱对我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
积分才是。
陆映寒一愣，脸上流露出些许茫然。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秦泽野呼吸加快几秒，不由低下头。
恰好江星默抬头，向他望来。
像澄澈的月光，或海水温柔的浪潮，无尽温柔。
“我们走。”
被不假思索地拉住时，秦泽野有些恍惚，脑海里模模糊糊地浮现出一个念头——原来温无舟拥有的独一无二，就是这种感觉吗？
走了没几步，江星默忽然停住。
“怎么了？”
“......”江星默再次往前走，“没什么。”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语气比先前更轻快。
秦泽野没有多想，跟上他的脚步，将呆立在露台的陆映寒远远甩在身后。
——
【系统提示：秦泽野攻略进度：25%】
【系统提示：您获得阶段性积分奖励：2万情绪值】
【系统提示：您获得道具奖励[抽奖机十连抽]、[增益延长]、[时空之门]】
江星默没想到，一个小插曲居然会带来这么大的收益。
仔细分析一下也知道，多半是他先前铺垫得到位，陆映寒的出场相当于最后推了一把。
但听着系统悦耳的播报声，他心情大好，对陆映寒的印象也比先前好多了。
[情绪值余额：38971。由于产业规模的扩大，资产积累加快，您的收获有了质的飞跃，请继续努力！]
[目标差值：99961029。哇哦，居然还是八位数的差距，好像什么都没改变。你有努力过吧......应该有吧？]
江星默：“......”
呵呵，狗系统。
也就是今天心情好，不然指定收拾它。
积分攒够，是时候开启新槽位了。
不过他可没忘记系统上次挖的坑，操作前特地询问：“现阶段两个人的单次情绪波动值都没变，应该还不是重要节点，商城有改变吗？”
系统很快回答：“没有。”
“那会有其他改变吗？”
“不会。”
“就算开启新槽位也不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江星默相当谨慎。
“......宿主，这次操作不会有任何改变，我以系统的尊严发誓。”
江星默这才放心，解锁新空位。
[请您选择新的攻略对象。]
不带任何停顿，江星默输入了叶白烟的名字。
随着特效光芒消失，卡槽里出现了叶白烟的卡牌，然而和旁边两张卡牌不同的是，叶白烟的名字下面没有攻略进度条。
也很合理，毕竟原身和叶白烟属于竞争对手，没有情感纠葛。
江星默随手打开后台，扫了眼收入记录。
只是随意的一眼，他停住了动作。
就在解锁叶白烟的一瞬间，后台就有了收益记录。
上方和下方是温无舟和秦泽野的情绪波动，单次10-20，相较刚进入这个世界时的个位数已经是个优厚的数字了。
然而在这些数字中间，叶白烟的记录条格外显眼。
[叶白烟的情绪波动：+10万]
江星默静了一会儿，退出，再进入。
数字没变，他没看错。
不是一两百，不是一两千，而是整整十万。
不是总额，而是单次情绪波动值，十万！
江星默：“......”
系统解释：“叶白烟是书中核心人物，无需攻略，加入即为完全态。”
江星默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呵呵，又被系统坑了呢。
要是早点把叶白烟加进来，他现在怎么说都是千万富豪了。
因为这笔意外之财，始终抠搜的江星默难得感受到了财大气粗，点进商城，价格2万的200%强化卡，抬手就是6张，账户里的积分瞬间清零，他却浑身舒畅。
望着卡槽里叶白烟纯真的面孔，江星默缓缓露出微笑。
从今天起，什么攻略对象都不重要了。
第一顺位将永远是叶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