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替嫁宠妃>第44章 吓哭  “你亲一下,或许就不疼了。”……

  远处铁箭如雨, 近处金戈铮然。

  袭击来得猝不及防,只是转瞬之间,方才夫妻画舫夜游的闲情尽被击散, 唯余令人心悸的凶恶围攻。

  阿嫣躲在角落里, 死死攥着双手。

  心神绷得如同拉紧的弓弦,一颗心亦提到了嗓子眼。她哪怕看不到墙后的情形, 也能听到其中惊险——

  河对面的铁箭朝着她和谢珽的方向疾射而来,被暗卫执剑击散, 有些直扑树干, 震得老树乱摇, 有些钉穿墙壁, 强劲的力道撼动灰墙,令墙壁哗啦倾塌, 砸出闷响。

  这般利箭若是近身,定会令血肉横飞。

  好在谢珽久经沙场眼光老辣,方才一眼扫过, 给阿嫣挑的这地方颇为稳妥。

  因是两府分界的角落,围墙修成了丁字, 有多出的那道墙垣支撑, 不至于立时被射塌了砸到身上, 可保阿嫣暂且无虞。

  何况, 她的面前还守着谢珽。

  潜伏在水中的贼人已经围拢了过来, 手中除却刀剑, 亦有针筒、袖箭之类的暗器, 以对方悍然行刺的歹毒心思,上面想必煨了毒。这东西若在暗夜里近身袭来,实在防不胜防, 尤其近处躲着手无缚鸡之力的阿嫣,极易被击飞的暗器误伤。

  谢珽冷眉咬牙,待暗卫冒死赶到跟前时,留了两人守在阿嫣身畔,他反守为攻,解去碍事的披风,短剑横飞之间,鹰鹫展翅般直扑树梢。

  短剑横旋,毫无感情的划过脖颈。

  被击杀的刺客轰然跌落,砸起满地枯叶。

  谢珽衣衫猎猎,脚尖利刃森然,身姿如龙蛇游走,冷厉的眼底泛起血色时,整个人锋芒毕露,剑尖所指,招招皆奔要害而去,迅猛而利落。徐曜如影随形,紧跟在旁边,剑锋扫过之处,惨呼声不绝于耳。

  两人一道在沙场出生入死这么些年,龙潭虎穴也不知走了几遭,已然练就无人可及的默契,互为援引而彼此照应。

  强击硬闯,腰间旧伤因过度用力而崩裂,血色悄然渗出。

  突围攻杀之间,身上亦添新伤。

  此起彼伏的痛哼声里,血腥味悄然弥漫。

  那些刺客原就是奔谢珽来的,见谢珽出手反杀,剑锋刀刃立时围过去纠缠,谢珽见状,立时将刺客引得更远。

  阿嫣的心几乎跳出胸腔。

  上回遇袭时,她躲在车厢里,被玉露和卢嬷嬷前后护着,除了后来闻到的血腥味,并未亲眼目睹争斗的惨状。而今夜,月明中天清霜洒遍,即使葳蕤树冠遮得满地昏暗,惊心动魄的杀伐亦清晰入目。

  尤其谢珽腾挪辗转的冷酷杀伐,在她紧张的注视里悉数落入眼底。

  久闻冷厉之名,今夜终是亲眼得见。

  手起剑落,浑似修罗。

  已经顾不上害怕畏惧了。

  阿嫣瞧着谢珽那边的险象环生,声音在紧张中有些嘶哑,“别管我,去帮谢珽!”

  暗卫咬牙,试着发出哨鸣请示。

  远处随之应和。

  近处袭来的刺客悉被暗卫拦住,但以两人之力守着她,实在绰绰有余。阿嫣见暗卫还没有动身去救的意思,不由急了,“怎么还不去啊!快去帮他!”

  “王爷说不许失职。”暗卫低声。

  这些人皆是亲信,沙场上与谢珽并肩抗敌,寻常都藏身在人群里,不远不近的跟着谢珽,既可留意周遭动静,亦能应对不时之需。关乎性命的事令行禁止,绝不容半点违背。

  此刻他交代给暗卫的任务是护着阿嫣,哪怕别处十万火急、命悬一线,只要谢珽没下命令,他们绝不可违令而行。

  很显然,谢珽是宁可孤身犯险冒死拼杀,以数人之力迎击近百刺客,也不愿让阿嫣身畔有所疏漏。

  行胜于言,他素来果毅决断。

  两名暗卫死死咬牙,既不能擅离职守,护卫阿嫣之余,竭力斩除近处的刺客。

  阿嫣眼睛都快红了。

  搏杀激烈而迅速,援救的人尚未赶到,谢珽失了靠墙的防守之利,已然被刺客重重围困。剧烈摇动的树影里,他再次手刃刺客,受伤的身体也猛的晃了晃。

  毕竟是血肉之躯,哪敌得过虎狼围困?

  更别说那些刀剑可能淬了毒。

  一旦毒物伤及体肤,激烈交战之间,极易损及全身,如釜底抽薪般击垮防守。

  阿嫣急哭了,怀着微渺的希望,高声喊道:“司裕,司裕!你在这里吗!”

  话音落处,寡言少年飘然而至。

  他的身上亦有血迹斑斑,眼底猩红骇人。

  ……

  自幼受训,司裕极少会有情绪。

  今夜却是个例外。

  因他遇到了险些取走他性命的旧敌。

  去年腊月的时候,司裕奉命刺杀京城里的一位贵人。在他入京之前,买主已经探明了对方住处的布防、戍卫等事,他孤身闯入府中取走性命即可,却未料司裕按照预先的安排进去时,对方并不在屋中,显然是事先知道了风声,将计就计。

  虽说情势骤变,但关乎性命的事上彼此谋算是常有的事,司裕从前遇到过这种事,扑空后立时撤退。

  才出屋门,便被一群人迎面拦住了。

  那群人训练有素,出手极为威猛,比府中原先布防的护卫强了数倍,进退之间极有章法,好似军中对阵。但比起军中刚硬爽直的铁汉,他们的手段却颇阴损,非但有弓.弩毒刃,亦有毒针暗器等物,行事倒像豢养的死士。百般手段用尽,分明是打算诱他深入,生擒之后拷问主使。

  司裕头回遭遇那样的险境。

  强行拼杀无益,对着几十号先后涌来的高手,他便是杀到筋疲力竭,也逃不出天罗地网。

  他只能认准生门,竭力逃脱。

  刀林箭雨中孤身突围绝非易事,尤其对方早有防备。司裕唯一能仰仗的唯有漆黑夜色,仗着树影屋宇的掩护,避开满府通明的火把,竭力脱身。追上来的人尽被斩杀,他也在鏖战中身负重伤,直到某个水道交汇处,他将手中兵刃掷向前方树丛,假作逃远之状,而后悄然潜入水底。

  追兵在暗夜里迅速飞驰而过。

  他屏着呼吸忍痛潜水,游鱼般悄然逆流而上,寻了个僻静处登岸,而后扛着满身的伤,越城墙而出,无声无息。

  司裕逃出生天,却伤得极重。

  身上不止有刀剑暗器留下的重创,更有淬在上面的毒物,他逃命的间隙里根本无暇处理,那会儿只觉头重脚轻。

  他一路奔逃,藏匿在深山里。

  快走不动的时候,他寻了个巨石掩藏身形,而后万分疲惫的躺了下去。

  司裕觉得,他应该是要死了。

  记事起就被藏在山坳里,酷烈争杀,养蛊般求存,他从没体味过烟火红尘里的温情,亦不知世间的悲欢疾苦。他取走过无数人的性命,如今被人杀了也是罪有应得,若不是觉得被生擒后的刑讯逼供太过折磨人,他甚至想过将性命留在那座府里。意识昏沉时,司裕甚至觉得解脱。

  唯一遗憾的,恐怕就是活了十多年,却从未体会过何谓欢喜。

  无父无母、无亲无友,平生所遇最美好的,大抵就是山间清风、苍穹皓月,舍此而外一无所有。

  意识渐渐昏沉时,司裕闭上了眼。

  再醒来,已是农家茅舍。

  司裕幼时受训,除了杀人的身手,也曾碰过种种毒物,多半是为磨砺他意志,免得落入敌手后被刑讯逼供,吐露了不该吐露的。大抵是身体久经锤炼,那次的毒虽令他筋疲力竭、昏迷半死,却终究没夺走他的性命。至于那些皮外伤,于他而言亦是家常便饭。

  他竟然活了下来。

  然后,在那个日头微暖的后晌,看到衣裙娇丽的少女走到跟前,将药膳放在桌上,笑盈盈向他道:“公子的伤势好些了吗?”

  彼时的音容,司裕这辈子都能刻骨铭心。

  后来,他不辞而别,独自养伤。

  待伤势痊愈时,看到那个少女站在盛开的木芙蓉里,与人言笑晏晏。他走上前去,以报答为名,成了她的车夫。

  反正,只要走出那个千里之外的山坳,世间就无人知道他的真容,连花费重金的买主也不例外。

  这一年春花秋月,万物生辉。

  直到今夜,谢珽带着阿嫣赏灯猜谜,画舫夜游。司裕难得瞧见少女锦衣出门,在粲然花灯里顾盼含笑,怕人潮拥挤的暗夜里出岔子,便一路尾随,就着皓月灯彩,乘了夜风飞檐走壁,不远不近地跟到这里。谢珽身后的暗卫大约是认出了他,虽往这边瞧过几眼,却也相安无事。

  然后就遇到了熟悉的对手。

  同样的暗夜伏击、针筒与利刃,立时勾起当时命悬一线的回忆。

  阿嫣身边有谢珽和暗卫,看似险象环生,实则被护得周全,司裕看得出来。遂夺了把利刃,将埋伏在稍远处的刺客挨个斩除,免得他们凑到跟前,溅起的鲜血脏了她的衣裙,徒然令她生惧。

  刺客围攻的目标在于谢珽,没怎么在他身上分神,他少了忌惮,拔除对手时愈发利落而肆意。

  直到阿嫣出声喊他。

  司裕站稳之前,还不忘拿衣袖擦去脸上的点点血迹,猩红的眼睛看向阿嫣时,沉默而乖顺。

  阿嫣未料他竟然真的跟来了,几乎喜极而泣,忙指着谢珽恳请道:“司裕,你帮帮他好不好?”

  无需半字赘言,司裕立时颔首。

  鬼魅般的少年飘然而去,混入暗夜激战。

  谢珽那边以少敌多,虽不露败象,却也岌岌可危,有他在侧帮忙,局面霎时扭转了稍许,没多久,援兵赶了过来。

  彼时,刺客已被斩去多半。

  阿嫣听着那一声声迅速驰近的呼哨,紧绷的心神稍松,这才觉出掌心汗腻,一屁股坐在初春冷硬的地上。

  鼻端的血腥味愈发浓烈。

  她拽过谢珽丢在地上的那件披风,屈膝坐着蒙住脑袋,明亮月光与狠厉杀伐尽被阻断时,眼泪毫无征兆的就流了出来。

  ……

  两炷香的功夫后,鏖战彻底结束。

  刺客虽逃走了两三个,其余的皆被留在这里。起初生死拼杀无暇顾及,援兵赶到后,谢珽有意留活口,算下来还有四五个苟延残喘的,能拿来追查线索。

  这些事,自有部将打理。

  他掷开那把几乎卷刃的短剑,踉跄着往阿嫣身边走过来。

  一番激战,处在攻杀的旋涡中心,他身上伤了好几处,那身玉白清贵的衣裳也被血迹染得斑驳,望之触目惊心。靠近阿嫣的那棵树上铁箭林立,旁边的墙被射得倾塌不少,唯有这个角落尚且坚.挺。

  披风遮住她的头脸,安静的如同睡去。

  谢珽揭开时,她蓦的抬起了头。

  脸上泪痕仍在,那双眼睛也蒙着雾气,娇丽的脸蛋有些泛白,不知是突然遭到袭击的惊吓所致,还是不敢看眼前的惨烈厮杀。

  谢珽伸手,遮在她的眼睛上。

  “是我疏忽了,抱歉。”

  话音未落,手背被便被阿嫣握住,她挪开他的手臂,微红的眼睛里尽是担忧,“殿下伤的怎么样?快些回府,召郎中瞧瞧吧。”

  “嗯。”谢珽颔首,试图站起来。

  然而腿上的力气似被抽走了,方才强敌仍在、心里记挂着阿嫣,尚且能支撑无恙,此刻绷着的心神一松,疲惫便铺天盖地的卷了过来。他还未站稳,便扑通一声半跪在地上,失了重心的身体前倾时,差点撞到阿嫣身上。

  阿嫣赶忙抱住他,“殿下?”

  “毒。”谢珽意识到症结所在,立时扬声道:“当心兵刃上的毒!”

  近处的暗卫闻言,赫然色变。

  忙将谢珽伤处的衣裳撕开,借着墙后昏暗的月光,能看到伤处是一片诡异的淤青,形如蛛网,往四周蔓延开。除了刀剑划出的伤处,手臂上、后背上亦有这种淤青,应是银针所致,虽无明显伤处,却有成片骇人的淤青,打翻的墨汁般一团团蔓延开。

  暗卫见状,忙命人搜毒针。

  少顷,援救的侍卫寻来几根散落的细针,那暗卫毫不迟疑的照着手臂扎上去,大约看了血色性状,便让同伴先行回府,准备一种药粉。他则卷起衣袖,抓住谢珽的伤处用力往外挤了两把,尽量将伤处的毒先清了,又让受伤的众人自行检看。

  众人伤势轻重不一,谢珽与徐曜伤得最重。

  暗卫咬牙,先挤出重伤处的瘀血。

  谢珽死死握住剑柄,指节捏得泛白,额头亦渗出层层冷汗,却愣是咬着牙没吭一声。直到那暗卫觉得差不多了,才命人将谢珽和徐曜抬出围墙,搬上仓促划来的船只,飞速送往府中。

  阿嫣则由侍卫护送,另行乘船回府。

  墙垣倾塌,满地狼藉。

  善后的事自有人去照应,阿嫣微白着脸提裙起身,目光四处打量,欲寻司裕的身影。少年像是知她所想似的,并未靠近跟前,只在她目光所及之处窜了两下,而后一跃上了树梢。看那灵活腾挪的架势,想必并未受令人担忧的伤。

  阿嫣稍稍放心,登船回府。

  而后直奔外书房。

  ……

  外书房里已是灯火通明。

  女眷们自管在摘星楼赏灯猜谜,因谢珽派陈越将玉露送了回来,武氏猜到儿子的打算,便没等小夫妻俩。瞧着众星捧月的灯车喧嚣而过,将近处的景致和灯谜都观玩过,便仍灯车回府,慢慢驶过人流时,也将两旁花灯瞧遍。

  回府后各归住处,风波不惊。

  直到外书房的仆妇匆匆赶到碧风堂。

  武氏听了禀报,吓得脸色骤变,连披风都顾不上拿,穿着单薄的锦衣就跑了过来。进了屋,见谢珽和徐曜都重伤昏迷,一面命郎中诊治,一面让人去安顿其余受伤的护卫随从,一面又问事情的经过。

  待阿嫣赶到时,谢珽伤处的毒尚未拔净。

  火把照得阁楼前亮如白昼,许嬷嬷忙着让人端水送药,平素稳重老成的人,这会儿也有点慌乱,出门时差点跟阿嫣撞个满怀。

  阿嫣悬着颗心,直扑起居的内室。

  成婚这么久,她还是头回踏足谢珽在外书房的寝卧之所,入目只觉空荡清冷。宽敞的床榻旁围满了人,却都有条不紊,迅速的递上凉水、栉巾、药膏、火苗燎过的细针银刀。年逾半白的老郎中坐在旁边,那只手又稳又准,将细针刺伤处的皮肉轻轻剜去,再慢慢清理刀剑划伤处。

  谢珽额间青筋暴起,仍是半声不吭。

  武氏站在旁边,原本竭力镇定,瞧见儿媳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进屋就朝着谢珽奔去,不知怎的就鼻头一酸,将她揽进怀里,“放心,不会出大岔子。”微微颤抖的声音,像是安慰阿嫣,也像是在鼓励自身。

  阿嫣心里咚咚直跳,望向婆母。

  素来刚强的脸在此时笼了焦灼与心疼,哪怕口中这样宽慰着,紧攥的手指也能泄露情绪。

  她心里无端涌起了歉疚,“都怪我……”

  若不是她,谢珽未必会心血来潮去看花灯。

  更不会乘船回府,遭遇偷袭。

  若不是拨出两个得力暗卫守护在她旁边,他应付刺客时就不会那么吃力,伤成这个模样。

  泪水毫无征兆的滚落,令嘴唇轻颤。

  武氏握住她手,摇了摇头,“即便不去赏花灯,对方既费心布了这场刺杀,定也会设法引珽儿过去,横竖都要应对的。倒是你,没吓着吧?上回是在西禺山,这次是在城里,你没见过喊打喊杀的场景,可别吓坏了。”

  “母亲放心,没有吓到。”

  阿嫣攥着手指低声道。

  其实是吓到了的,闺中十五年尽是温软风雅之事,陡然碰到那样血肉横飞的景象,此刻回想起来都如同噩梦。

  但那些事,都不及谢珽身上的伤骇人。

  她终归放心不下,抬头道:“母亲,我看看他吧?”

  武氏的视线落向她泛白的小脸,看到眉眼间的清晰的惊惧,也看到眼底浓浓的担忧。

  她点了点头,让阿嫣过去。

  床榻已被军汉们搬到屋子正中,方便众人围着照看。

  郎中这边忙碌而有条不紊,对面倒是有空地儿,阿嫣走过去,轻轻蹲在榻边。

  谢珽趴在榻上,腰身往上的衣裳尽皆剥去,崩裂的旧伤撕开后依然被止住了血,细针煨毒的伤处多被处理过,只剩那两处被刀剑重伤染毒的地方。比起在河边瞧见事诡异而骇人的淤青,这会儿颜色倒淡了些许,只是血肉外翻,瞧着都疼得厉害。

  她咬了咬唇,泪水不期然掉落。

  谢珽鬓边青筋暴起,睁开眼瞧向她时,却强笑般扯了扯嘴角,“哭什么,死不了。”

  “可是很疼啊。”

  阿嫣瞧他拳头紧握,忍不住捧在掌心里。

  柔弱无骨的一双小手,带着汗湿后软乎乎的暖意,像是一汪温水浸来,勾起不久前牵手而行的回忆。他忍不住稍松手指,反手将她握住,想开口时,恰逢郎中拿针尖挑了药膏涂在伤处,疼得轻嘶了声,忙又忍住。

  十余年马背杀伐,这不算最疼的。

  从前直捣敌营,面对成千上万的兵马,杀得筋疲力竭时,别说皮外伤,伤筋断骨的时候都不少。这回若单论伤势,其实并不算太重,只是对方兵刃煨毒,那成片的淤青蔓延开时,不止瞧着骇人,亦迅速抽走他的体力,瞧着才格外凶险罢了。

  好在当时暗卫下狠手挤出不少毒,这会儿又经郎中妙手,性命应该无碍。

  这点疼他也熬得住。

  只不过此刻美人垂泪,满面担忧,他瞧着小姑娘雾蒙蒙的眼睛,怕她真哭坏了,便迎着她视线,半是打趣半是认真的开口。

  “你亲一下,或许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