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督主大人>第8章 旧梦(1)

  进入梦乡之后,褚毅晗梦到了自己从前的种种,一幕又一幕,从脑海中一一闪过。

  时光倒回到多年以前。那时的褚毅晗刚刚葬了母亲,流落街头,日日以乞讨为生。被人嫌弃辱骂,被人围追堵截。

  一日,褚毅晗刚讨了个鸡腿,正在巷子口大口咀嚼,突然被一群衣着华美的少年围住。

  为首之人穷凶极恶地指着褚毅晗说道:“哪里来的脏小子?站在这里污了本少爷的眼睛。”

  褚毅晗抬头望了望那帮人,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他们。每日上街,图个温饱而已,褚毅晗不想惹事,刚想转头离开,便被那人提着衣领生生地拽了回来。

  “小要饭的,小爷跟你讲话呢,你敢装作没听见?”那人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戳着褚毅晗的额头。

  褚毅晗用力打掉那人的手臂,随后说道:“既然我污了你的眼睛,你还拉我回来做什么?”

  “你还敢跟本小爷顶嘴?”那人说话间便狠狠地扇了褚毅晗一巴掌。

  褚毅晗的嘴角开始流血,随即冷冷地看向那人,双拳开始紧握。

  那人见褚毅晗的眼神里满是不服气,便对其他人命令道:“这小子敢瞪我,看来不给他一点教训,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那人话音刚落,褚毅晗便被十几个人团团围住。与此同时,褚毅晗的目光也越发阴冷起来,骨子里的那份倔强与狠绝被激发了出来。

  褚毅晗已经忘了当时是怎么突围的,只记得自己面对着重重包围,来一个便用尽全力打倒一个,对方的人陆续倒下,最后自己也受了伤。后来,自己跑出了巷子口,跑出了街市,跑到了城郊的一处残破不堪的土地庙中。自己之所以能打得过十几个人,主要是因为他们是在逞凶,而自己则是为了生存,不仅要奋力,更需要拼命,只因自己没有后路。

  晚间,褚毅晗正给自己包扎着伤口时,闯进来一个脸色惨白的少年。看对方衣着褴褛、气息微弱的样子,褚毅晗意识到,他大概也是个乞丐,且饿了许久。

  不知是否出于对同类的怜悯,褚毅晗将自己身上的干粮给了那个少年。

  少年道了谢,随后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随后,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开始闲聊了起来,少年问褚毅晗是如何受伤的。褚毅晗淡然一笑,说自己跟人打架受了伤。

  少年叹了口气后,谈及自己的身世。他本姓钱,名叫钱少从,从前家境优渥,家资对得起这个姓氏,可惜后来父母相继病故,叔父欺负他年纪尚小,便以照顾他为名,逐渐蚕食了钱家的产业与钱财,少年发现真相后便与叔父对质,还说要对薄公堂,可叔父却先发制人,先是栽赃陷害,后又联合其他亲戚一起将少年赶出了家门。自那以后,少年便一路乞讨为生,时而给人识文写字谋求生路。

  因为从小受过良好的熏陶,钱姓少年弹得一手好琴,在路上偶遇一个戏班子,便跟着戏班子去到处唱戏,他负责弹琴写曲,虽然漂泊无定,但总算有了收入,也能过上相对更好的生活。只可惜,在一次演出中,台下有人故意挑衅,还在演出结束后冲到后台,动手打了戏班子里的人。眼见戏班子里的女子被打,钱少年连忙跑过去帮其挣脱出来,结果被那人一脚踹倒在地。钱少从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又冲了过去,结果彻底惹恼了那人,被其拳打脚踢,伤了腿部。那人还放出话来,只要钱姓少年在这个戏班子里,以后演出一场他就砸一场。戏班子的领头人担心那人继续生事,便将钱姓少年驱逐出戏班子。临走时,被打的女子给了钱少从一些银两,感谢他出手相救,同时也因为自己连累了他而感到愧疚。钱少从没要那笔钱,他知道女子唱戏挣钱不易。后来,他便离开了戏班子,由于腿部受了伤,境况便一日不如一日,最后又落得个乞讨的下场,可乞讨也不容易,时常讨不到吃食而挨饿,在遇到褚毅晗之前,他已整整两天没有任何收获。

  第二天开始,褚毅晗便和钱少从结伴,一同在街市上寻求生路。

  一日午后,褚毅晗正在街上帮人收拾铺面以求赚几个铜板时,听到不远处有喊声和叫骂声。

  听闻声音有些熟悉,褚毅晗连忙循声跑了过去,只见钱少从被人推推搡搡,那人还不停地叫骂着。

  “有话好说,为什么要推人?”褚毅晗拨开围观的人群,将瘦弱的钱少从护在了身后。

  推搡钱少从的人不屑地睨向褚毅晗:“哪来的臭小子?敢妨碍我教训人,报上名号来。”

  褚毅晗回道:“我没什么名号,就有个爹娘给起的名字:褚毅晗。不知我这位小兄弟哪里得罪你了。你若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来。”

  那人冷笑道:“不就是臭要饭的么?敢跟我叫板?”那人说话间想要推搡褚毅晗,没想到被褚毅晗轻松躲过去之后反被其牢牢擒住手腕。

  “我再说一次”,褚毅晗目光阴狠地说道,“若我的小兄弟不懂事,得罪了你,我替他向你道歉。可若是你无故找他麻烦,就要先问问我是否同意。”

  那人听着褚毅晗的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随后冷笑道:“你的小兄弟方才偷了我的玉坠,你说我该不该教训他?还是你来替他挨打?”

  褚毅晗知道,那人的话语中满是污蔑与威胁,他从第一天见到钱少从时,他就一直带着这个玉坠,那是他爹娘留给他的纪念,这些年来哪怕饿得发昏,他也没想过要去当掉。

  于是,褚毅晗不甘示弱地回击道:“这是我兄弟的玉坠,他一直随身带着。你说他偷你的玉坠,依我看,是你想光天化日之下明抢才对。”

  “臭小子,你空口白牙想污蔑我?”那人瞪着眼睛,恼羞成怒道,“我看你们两个叫花子就是一伙的,专门在街上偷东西。”

  褚毅晗随即擒住那人的脖子,厉声道:“你不要血口喷人。你最好立即把玉坠还给他,要不然,有你好看。”

  那人登时呼吸困难,连忙费力地大声喊人。

  随即,有数人围了过来。此时,钱少从小声说道:“哥,他们人多,你伤还没好。要不然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那人狞笑道:“现在才想跑?晚了。”

  褚毅晗冷眼看向那人,随即将钱少从推至远处,以免伤到他。

  那人见褚毅晗松开了手,连忙大呼道:“给我狠狠地教训这个臭小子。敢偷你爷爷的东西,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褚毅晗眼中毫无惧色,由于以前习过武,对付眼前这几个人还不在话下,但他显然不想放过那个为首叫嚣之人,于是说道:“不劳他们动手,你有胆子,便跟我单挑。我若输了,给你跪下磕头都行。”

  那人见褚毅晗衣衫破旧,身型也瘦弱,便以为他不堪一击,于是说道:“好,今天你爷爷我便教教你如何使鞭子。” 话音刚落,那人便拿出一条长鞭,当即朝褚毅晗招呼了过去。随之,围观的人群连连后撤。

  褚毅晗左躲右闪,躲过了长鞭的连连袭击,随后瞅准机会,向那人的要害部位猛击过去。那人当场痛呼不已,随即奋力反击,但仍落了下风。那人开始意识到,眼前之人不仅身怀武艺,而且还下手极狠,敢于拼命。

  后来,那人的帮手眼见形势不妙,便不顾先前的约定,一起一拥而上。

  褚毅晗毫不慌张,先是狠狠地揪打了为首之人,夺过他的鞭子之后,又猛地撞向旁边之人,与此同时,长鞭挥出,正中侧方另一人的额头,那人也应声捂头。

  时间一点点过去,褚毅晗撂倒了一个又一个。那群人知道褚毅晗不是好惹的,随后为首之人放出狠话,让褚毅晗等着,他们一定会报今日之仇。

  黄昏时分,待回到城郊的庙里,钱少从无比担忧地说道:“哥,我们换个落脚之地吧。今天那帮人吃了亏,肯定会报复回来。”

  褚毅晗却不以为意:“哪里都有纷争,换个地方也一样。再说,我们被他栽赃污蔑,凭什么要逃走的人是我们?”

  “可我真担心……”钱少从吃过亏,被人打过之后又被撵出了戏班子。

  “不用担心”,褚毅晗劝慰道,“他们尽管来,我不怕他们。”

  可事实上,还没等到他们来报复,钱少从见到了更加惨然的一幕。一日在街上,钱少从见到了先前戏班子里被欺辱的那个女子,只见她一身华贵打扮,身边有多位丫鬟婆子伺候着,便感到颇为惊讶。那位女子找个借口,支开其他人之后,单独对钱少从交代了实情。原来,她被人威逼着抢掠回了府邸,心不甘情不愿地做了那人的小妾。

  仔细一打听,钱少从才发现,原来抢掠女子之人正是那日在街上围攻自己之人的叔父。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钱少从对那户人家憎恨得咬牙切齿。

  “那有何难?我们去把那个女子救出来就是。”褚毅晗听闻钱少从的话之后,轻描淡写地说道。

  “可我听说那丁家势力极大,咱们怎么从他们手里抢人?”钱少从无比担忧地说道。

  褚毅晗笑了笑:“他们有他们的势力,我们有我们的办法。”说完之后,褚毅晗带着钱少从去了城郊的另一处地界,那里满是行乞回来歇脚的乞丐。

  当褚毅晗将事情缘由说给领头之人听之后,领头的长须老人说道:“你这臭小子,实在是胆大包天,丁府你也敢去闯。”

  “那不是仰仗着徐老您的威望吗?”褚毅晗笑嘻嘻地说道。由于常年混迹街头,三教九流的人,褚毅晗都有接触,尤其是这些乞丐,虽然散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看着不起眼,但却能办成别人干不成的事,比如打探消息,比如纠结起庞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