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林初盛。

  斜阳下的城外小路上,落日轻盈给它的蒙上了一层淡红的薄纱,草木皆笼在一片迷蒙的光中。

  外面还用烂木头补丁上了几处破损口子的木质马车,由两个中年男人驾驶着摇摇晃晃的往京城内行进。

  其中一个穿着官服。

  暗灰色的官服昭示他不过是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芝麻官。

  他吸了口手里黄纸包着的草烟,狠狠朝地上吐了口浓痰。

  “呸!都说宫内的差事油水大,要我说也最他妈难当!尤其是送小子进宫的活儿,好人家的孩儿就这么进去当一辈子奴才,死了还没个全尸,咱们干这个干多了,三代祖坟都怕被人刨了下了地狱都没得安生。”

  另一个人只是个赶车的,他谄媚的说道

  “人都没了管他三七二十一,您活着享乐福气才是正理。”

  “哼,这算个屁的福气,那些个王公贵臣裹脚布都比咱一年的银子都多。那才叫好福气哟……”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里抽完了的草烟重重的按在马车上。

  城外的小路不平稳,车夫一眼没瞧见,“咯噔”一声碾过去一块石子,把那官爷震的一个趔趄。

  “妈的!什么破路……”

  马车内与外面仅仅隔了一层深蓝印白花的布帘子。

  赵星彩随着那一‘咯噔’,后脑勺磕在了一块木头上。

  她只觉得浑身酸疼,刚睁开眼睛还没弄清楚什么事,就被一个人抱了住胳膊。

  “你没事吧?”

  “我……这是在哪儿?”

  星彩四处看了看,除了眼前这个脸上跟花猫一样的男孩儿外,还有五六个差不多年龄的。

  她猛地起身,却因为膝盖疼的厉害,再次跌坐在一旁。

  “诶你小心,你刚才被人拖上车的时候,膝盖磕住了车辙。”

  可是……

  赵星彩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她的腿早就被李振打断,多年没有知觉了,怎么会感觉到疼?

  花猫脸的男子把她扶好,才苦笑道:

  “咱们快要进皇城了。”

  星彩惊住了,她不可置信的把手放到眼前查看。

  她曾在入狱时,被狱卒将十个指甲生生拔掉,后来出狱,一双手看都不能看了。

  可是现在她的指尖葱段般的白嫩,指甲保养的饱满圆润。这样的手哪里有受过大刑的样子?

  星彩不可置信的又看了看自己的一身打扮。

  灰布麻衣像个市井百姓。

  正当她不可思议时,外面一个人突然探头进来,喊道:

  “这就进京城了,都少生事端,否则进了宫里有你们好受的!”

  进宫?

  星彩还记得她才五六岁时,随母亲进宫过两次探望皇上跟皇后。

  可那都是太久远的记忆,应该二十多年的事了吧……

  “奴才见过李少卿。”

  外面忽然传来方才那男人卑微的行礼声。

  赵星彩心头一震,头顶如扎了无数的针,浑身冰冷的打了个颤。

  李少卿,好耳熟的称呼,李振就曾是大理寺卿,他们婚后数年才被提升了官职。

  提升的原因是,检举赵丞相造反有功。

  下一秒那人的声音传来,赵星彩呼吸都要滞住了。

  “恩,无须多礼。”

  这声音自己曾魂牵梦萦十年,也曾咬牙切齿恨过。

  是那个人吗?

  星彩不顾那花猫脸男孩的制止,执拗的翻身半跪在马车车窗的前面,拿手掀开了方寸。

  果然是他。

  星彩撑不住跌坐在马车里,只觉得身在雾中。

  那人是李振不假,但穿的却是大理寺卿的官服,模样也是十几年前。

  她后背密密麻麻如爬了上万只蚂蚁,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赵星彩没死。

  不仅没死。

  还重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我赵星彩,扛过铁球练过气,打过未来皇帝爷龙屁!

  orz……

  撒娇卖萌哭唧唧,收藏一个不嫌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