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记住,马车只会在路上停留一阵子,时间很短,你必须趁着这段空隙,跟马车上的其中一位姑娘交换。”

  元小延听得茫然,南风靖放慢了说话的速度,耐心道:“这个过程我会派人协助你,你只需要乔装好,偷溜进马车装作晕过去,不被发现就行了。等你进到雷府,就想办法记住到地下室的路,并做下标记......”

  “标记?是什么...标记,该怎么做?”元小延越听,心越颤,结结巴巴地打断南风靖的话。

  南风靖解释,“到时我会给你一些药粉,你进入雷府后,看着情况沿路洒一些,这些药粉很细,也没有味道,如果只是洒少许,凭着肉眼是察觉不出来的,但亦天能通过这些药粉探查到路,比当初给你吃的药丸更有效用。”

  亦天,喔,南二爷的狗。

  看着南风靖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计划,很显然自己又被套路了,元小延脸呈灰白,看来今晚,注定就是个不平夜。

  “好了,一切就等今天晚上,但为防止你临时变卦,你先换上女裳。”

  南风靖自然注意到元小延的神色,可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在大箱子里翻找了一套姑娘衣裳出来,一把塞到元小延的怀里,“快换上。”

  元小延拧眉,看了一眼怀里的衣裳。他堂堂男儿,离七尺高还欠半尺的男子汉,居然要穿女裳。

  元小延苦着脸,不情不愿地挪了两步,可看到南风靖半丁点离开房间的意思都没有,疑惑,“南少爷,你...怎还不走?是要看...我换衣裳吗?”

  “同是男子,这有何顾忌的?”南风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贼兮兮冲着元小延地坏笑,反问,“不然,你是想让娟子进来看着你换?”

  元小延脸发热,轻咳了一声,这就大可不必了,便揣着衣服转过身,背对着南风靖。

  这个房间小,放下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个小柜子,已经没有别的空间了,他要换衣裳,还真只能走到床前,直接脱衣服换上。

  既然南大少爷不介意,那他一个市井平民有什么好介意的。

  他坦荡得很。

  于是元小延坦荡地脱掉上衣,坦荡地捣鼓起那套粉紫色的女裳。

  衣裳的领口上有扣紧了的绳结,元小延光着身子,想要解开衣裳上的绳扣,可怎也解不开,绳扣居然打死结了。

  南风靖本在喝茶,听见元小延簌簌作响的动静,不经意地转身望过去,不料一下子撞入眼帘的,竟是元小延那光滑白皙,单薄如纸的细小肩背,脑子猛地轰的一下,没差着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你做什么!?”

  南风靖被呛到,咳了两声后冲着元小延吼道。

  元小延大吓了一惊,被吼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懵然地转过身,看着脸红耳赤的南风靖,左思右想都想不出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惹得这位大少爷无故发脾气,战战兢兢地出声,“不是你...让我换衣吗.....”

  “我能不知道你换衣裳吗?”元小延话未说完,南风靖又扯着嗓子大声吼,“那你现在不赶紧穿好衣裳,光着身子是要做什么?”

  “这...还不是因为,衣裳难...穿嘛。”

  元小延无奈,明明是这位爷自己说的不介怀,真在他面前换了,又吧啦吧啦的骂,烦人!

  手忙脚乱地套上衣裳,但因为这套女裳的绳结实在系得太紧了,元小延的头卡在领口处,就是穿不进去。

  元小延使劲揪了几下,还是不行,也不好使尽力气去扯,免得把衣裳撕破,刚打算放弃,把衣裳脱下来时,南风靖骂骂咧咧走过来了。

  “你瞧你,说话结巴,脑子不好,现在连穿个衣裳都不会,你到底会做些什么?能活到现在,你靠的是什么?运气吗?还是祖上积德?”

  南风靖一边念叨,一边帮元小延解开绳结,怎料这绳结是个死结,弄了好一阵子都解不开,索性抄起元小延用来补手帕的剪刀,咔嚓一声,直接把绳结扣剪开了。

  衣裳的领口刹时变松,衣裳领子顺着元小延的头滑了下去,露出元小延的半张脸。

  一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猝不及防地,闯入南风靖的眼帘。

  那如扇子一般的长浓睫毛,也随着这一瞬的流淌,仆仆地动了一下。

  四目相对,南风靖霎时怔愣,眼前仿佛看到了翩翩飞舞,迷惑人心的黑蝶。

  元小延却没有注意到已然定神的南风靖,他动作不停,顺势把衣裳领口扯下来,手脚麻利地穿好衣裳,束好腰带,系好胸扣。

  留意到被南风靖剪掉的绳结,不多细想,快速地拿过南风靖手上的剪刀,在衣裳上开了一个极小的洞口,把断了的绳结穿过洞口,做了一个简易的临时绳结,利用拉力,重新系好领口的扣。

  动作爽快利落,只是元小延没有发现,自己伸手去拿南风靖的剪刀,不经意碰到他的指尖时,南风靖那一张微微动摇的脸。

  衣裳穿好了,元小延掸了几下裙摆和衣袖子,确定穿戴整齐后,才抬起头,对南风靖说道:“怎样?合......”

  合身的‘身’字还没说出口,南风靖忽然执起刚好元小延缝补的手帕,手一扬起,直接把手帕盖在元小延的脸上。

  就像在新娘子头上盖上红头锦巾。

  “把脸盖上。”

  视线骤然被挡,元小延有些懵茫,他以为南风靖是在开玩笑,拿开手帕,可看到眼前故意板着一张脸的南风靖时,有些不明所以了。

  无缘无故地,这世子大人又发脾气了,也不知道是惹到他什么,那张脸臭得跟千年粪坑一样,元小延只觉情绪被感染,心头不免郁闷。

  “南少爷,你是...怎么了?”

  元小延把手帕放好,这是朱小骄的手帕,娟子等下要还出去的。

  而南风靖听得元小延这般问,坐下来,“怪不得童秀楼使尽法子也要抓住你,仅是穿了女裳,已混淆雌雄,只怕等下抹了妆,就能把寻常女子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