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雨秋之梦>第33章 香满怀抱得自知

  福德见此状,不禁一笑,道“两位客官,菜已齐全,请慢用,小的下去了。”

  见那已离去的福德,侯逍定定的看着桌上的几道菜,道“不知这道‘飘雪藏青龙’与那道‘青龙卧雪’的菜肴有何区别?”

  李慕白拿起‘鸳鸯转香壶’用两个壶口分别倒出了一杯酒来,鼻息一嗅,随手拿了其中一杯,举杯望向侯逍,道“怕是这两道菜的区别在于其意吧,‘藏’与‘卧’字之间,就是如此吧。”

  闻言,侯逍不禁一笑,将桌中剩下的酒杯端起,道“恩,‘藏’与‘卧’字之间吗?”

  说罢,侯逍双眸一亮,笑道“知我者,慕白也。”

  两杯相对一碰,彼此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侯逍笑着,又将两人酒杯倒满,饶有所意的看着李慕白,道“李公子,既有的好酒,那不如你我二人,来个行酒令如何?”

  “行酒令吗?合我意也。”李慕白笑着道“那侯公子,既是你所提出,想必你心中已有所想,你我已何为令?又或做何而比呢?”

  “那我可要难上一难李公子了。”侯逍淡淡一笑,道“李公子,如此这样可好,我不管出何,你皆对了,我出词,你对词,我出诗来,你接诗,我若出对,你做对,如何呢?李公子。”

  闻言,李慕白双眸一凝,手中酒杯自饮而尽,哈哈大笑道“如此正好,侯公子,且出题来!”

  侯逍见状,又为李慕白斟上一杯酒,道“既如此,那侯某先从易而难,李公子接好了。”

  “出个对联,李公子来接吧。”侯逍说着,看着天空,吟道“望天空,空望天,天天有空望空天。”

  闻言,李慕白微微一笑,紧接而对,道“求人难,难求人,人人逢难求人难。”

  侯逍开口又道“天上月圆,地上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李慕白脸色一变,轻哼一声,道“今宵年尾,明朝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

  闻言,侯逍微微摇头,又道“新月如弓,残月如弓,上弦弓,下弦弓。”

  只是听罢,李慕白脸色似呈怒意,深深的望了一眼侯逍,沉声对道“朝霞似锦,晚霞似锦,东川锦,西川锦。”

  “既然这几对都难不倒李公子,那么我便出一对绝对难一难李公子。”侯逍似有所想,终是缓缓而道“寄宿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请对。”

  听罢,李慕白似忍无可忍,狠狠一掌拍向桌子,双眸直视侯逍,吼道“侯逍!你这是何意?这几队都是古人所对,只要看看书都会知晓,我承认这些对联是为绝对,但是你拿将出来,所谓何意!戏耍我吗?”

  “非也非也!”侯逍猛然摇头道“李公子,此对你且先对上出来,我再解释于你听,若何?”

  闻言,李慕白沉下气来,哼道“上联是:寄宿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哼,下联是:远避迷途退还莲迳返逍遥。”

  “好。”侯逍点了点头,道“既然李公子对上了,那我且说上一说,正如李公子所言,这些对联皆为古人所对绝对,那么我且问问李公子,既为绝对,那我为何不能拿古人上联为题,引后人对上不亚于古人的绝对呢?”

  闻言,李慕白沉思,不由的问道“那么侯公子你的意思是?……你所出古人之上联,本意是想让我自己去想而对,从而对出不亚于古人之绝对吗?”

  “正是如此!”侯逍重重的点头,手中雨扇挥了一挥,道“我相信李公子是能做到的,所以我才频频而出,当然,这也是我出的最后一对了,若李公子对之不上,那可要饮酒一杯喔!”

  “如此,那我便对上一对又如何?”李慕白说着却是双眉一皱,低声吟道“寄宿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

  “只是十一个字,却字字有其意,部首均是一样,这才是难在其中,如此绝对怕不过只此两句罢了,哪里还能容易再对上一句已接其上联呢!”侯逍淡淡的道。

  李慕白笑了,右手紧紧握拳,道“既侯公子出其为上联,我便偏偏对上一对,侯公子且稍等片刻,待我思之。”

  闻言,侯逍点头道“我出此上联也是想以李公子之才能或能对之而上,只不过等待,当然要等,……不过,如若李公子若是实对不上,那请自饮一杯,那时我且知晓,再做其他如何?”

  “稍等就是,我会对上。”李慕白说罢,不再去看,只是双眉紧锁,似是深深而想。

  侯逍见状淡淡而笑,轻轻挥摇雨扇,仔细的观察起四周而来,只是耳边听到李慕白念念自语,“寄宿客家对远避迷途,牢守寒窗对退还莲迳,空对返……而到最后的寂寞刚好对上逍遥,字字连环相扣,意又为徐徐相对,妙又精,仅仅几字所展现的又是那众众人中的点点生活,果然不愧是古之绝对,只是这短短两句相容才成绝对。”

  “难道真的再无可解吗?仅仅此两句吗?”李慕白猛的摇了摇头,道“不行,暂且不想那绝对的下联,若只有此上联,我又如何作对呢?……寄宿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

  李慕白苦思,额头微微渗出点点汗水,周围的吵闹声似是消失不见,似是这里只有自己一般,而在其脑中只有那句上联一般。

  慢慢思索,慢慢思索,李慕白苦苦冥想,脑中流转多数对联,似是均觉不佳,微微摇头,不断的摇头,不断的摇头,一时间倍受打击,沮丧自语道“想我李慕白,哼,还被世人称作‘酒中诗仙’,我还一直认为自己博学而多才,哈哈,果然,原来我不过都是自以为是,不自量力罢了,好!我服输!这酒,我喝!”

  说话之间,李慕白狠狠的抓住酒杯,直端起来,才是发觉,手臂竟不自觉微微颤抖,不断在颤抖,不断在颤抖,李慕白死死的盯着酒杯,自嘲道“不甘吗?不甘吗!这是我本能的反应吗!……哈哈,原来我如此的不甘!”

  李慕白越说越激动,直到最后,整个身体都不自禁的颤抖起来,手中酒杯似是再也抓之不住,直直的摔落而去……

  ‘啪’的一声,一声脆响,只见酒杯摔在地上破碎开来,酒水洒落于地溅起了阵阵水花,李慕白愣愣的望着地上摔碎的酒杯,看着那溅起而出的水花却再无动作,只是愣愣的看着,看着……

  一声脆响惊到了还在四处观望的侯逍,侯逍转头而望,才是一愣,只见李慕白双眸愣愣的看向地面,看着那摔碎的酒杯,神色异常,不知作何所想。

  见到此景,侯逍似感不妥,伸手微微拍着李慕白的肩膀,轻声问道“李公子……李公子,怎么了?你怎么了?”

  拍了几下,见李慕白似无所感,侯逍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量,黑眸也出现了关切之色,只是不断的喊着,不断的喊着。

  “原来如此。”李慕白突然之间大笑,道“原来如此,哈哈……”

  侯逍见李慕白突然的变化,一惊,喊道“李公子!你没事吧!”

  闻言,李慕白猛的转头直视侯逍,双眸黑而明亮,嘴角一扬,自信道“侯公子,哼,我对出来了,且听我所对!”

  “寄宿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我所对下联为漂流浼漾泳涛激浪漫沉浮,哼,侯公子,且请品鉴!”

  侯逍听罢,双眉紧皱,似是细细品读,只听得口中吟道“寄宿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漂流涴漾泳涛激浪漫沉浮。”

  “寄宿客家,对漂流涴漾,寄宿对漂流,客家对涴漾。”侯逍细细再读,“而牢守寒窗,则对泳涛激浪,空寂寞又对漫沉浮,……恩,对句竟如此工整,其意所对又如此贴切,果然是一妙句。”

  侯逍双眼大亮,由衷赞道“好一妙句,李公子,对的好一个妙句,‘酒中诗仙’果然名不虚传,如此我便敬上一杯,李公子可饮!”

  侯逍说着,又招呼店小二拿来了一个酒杯,倒满推至李慕白身旁,随手拿起面前手中酒杯,双手端起,对着李慕白一敬,笑道“我敬李公子一杯,就敬李公子对出如此绝句而饮。”

  而此时李慕白见到此状,却并未端起面前酒杯,只是摇了摇手,满含深意的望着侯逍,淡淡而道“侯公子,你所敬此酒,只是为我所作出这绝句吗?还是为这你我之间的行酒令所认输的表现呢?”

  侯逍轻咦一声,将手中酒杯放置桌上,疑问道“行酒令?认输?……非也,非也,李公子,怕是会错意了。”

  闻言,李慕白点头,道“那既如此,这酒不饮也罢,这你我之间的行酒令还未分出胜负,这酒,输者喝!”

  “好,就如李公子所言!”侯逍点头,道“如此,我已出了一上联,而李公子也对上,若我再出,那对李公子则为不公,这一题,由李公子来出,如何?”

  李慕白看着侯逍那满含深意的黑眸,不由一笑,道“好,那就由我来出题,侯公子,你可接好了!”

  李慕白略微沉思,终是缓缓开口而道“我出的这题也是对联,我出上联,侯公子,你可接好了。”

  “我这上联为寄宿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哼哼,我出此上联也是想以侯公子之才能或能对之而上,……不过,如若侯公子若是实对不上,那请自饮一杯。”如此李慕白将侯逍所说之话原数奉还,说罢,只是静静的望着侯逍。

  侯逍微微点头,若有所思的答道“李公子且稍等片刻,待我思之,我会对上。”如此而来侯逍也将李慕白所答之话原数奉还。

  此语已毕,两人均默不作声,李慕白只是静静的等待,而侯逍则是暗暗心惊,思之若急,脸色微变,低头嘴唇微动,默言道“反将我一军吗?好,若是我对之不上,就说明我比不上你的才学,而就算我对上来了,也不过是我没有落下于你的才学而已,好棋,好一招,以退为进,反攻为守之局。”

  李慕白将侯逍的急躁表现均看在眼里,不由的一笑,道“侯公子,无需焦急,只是等待,我会等的,还是那句话,如若侯公子若是实对不上,那请自饮一杯。”

  看着李慕白的自傲的脸色,侯逍是看在眼里,气在心里,不再言语,定下心来,闭目而沉思,抛却周围一切,只是静静的思索,脑中只剩下那一句上联和李慕白那自傲的脸庞……

  侯逍紧紧咬牙,手中雨扇早已合拢,只是死死的抓住雨扇,似是手臂有些颤动,隐隐而颤……

  李慕白见至此状,自语道“不服输吗?和我是如此的相似……”

  只是说话之间,李慕白看到又有几人进入客栈,与之所来众人均有不同,只见那些人不过五、六人,均身穿皂服,头戴红缨帽,踏门而入,随意坐了下来,点着什么……

  而与此同时,客栈之中的喧嚣之声顺然变的低沉了许多,说话吵闹之声了然无几,李慕白皱眉疑问道“怎么?衙役中人来此做什么?”

  ‘衙役’两字刚刚脱口,侯逍似是听到,猛的睁开了双眼,四处寻找着,直至看到那几名衙役,双眸才是定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几名衙役,突的看到那几名衙役手中所持之物,开口道“这是……‘锁麟刃’,六扇门!”

  刚刚开口的侯逍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脑中灵光一闪,眼前一亮,‘啊’的大叫一声,直直望着李慕白,笑道“我对出来了,我对出来了!”

  “哈哈,这果然难不倒我!李公子,你且听听我所对下联,……恩,上联是:寄宿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我对下联则为:徘徊忂径徛待徧衙徒彷徨,怎样?”侯逍笑道。

  侯逍似是有些激动,丝毫没有感到周围众人那诧异的眼眸,直到片刻过后,才有人惊叹,侯逍才是发现这客栈之中,已在六扇门之人来时,变的静的异常,而侯逍此时才是发觉,众人的双眸直直望向自己……

  正当侯逍不知所措之际,只听到旁边的李慕白赞言道“好一句,徘徊忂径徛待徧衙徒彷徨,寄宿客家对徘徊忂径,而牢守寒窗又对徛待徧衙,空寂寞所对徒彷徨,字句如此工整,其意又如此贴切,果然是一妙句。”

  “好一句妙句,果然不愧是‘笑面书生’的侯公子,佩服,佩服。”李慕白笑道。

  闻言,侯逍一愣,随即了然道“谬赞了,李公子,你可是江湖中的‘酒中诗仙’,你的那一句所对不也精妙非凡吗?”

  “上联是:寄宿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而下联为:漂流涴漾泳涛激浪漫沉浮。李公子的对句也非凡不是吗?”

  侯逍又是一笑,端起桌中酒杯,深深的望着李慕白道“李公子,这样如何,你我此次不分胜负,共饮若何!”

  “合我意也。”李慕白端起酒杯,两杯一碰,彼此相视,一饮而尽。

  只是彼此对话刚刚听罢,周围众人议论四起,似是惊叹非凡,就连那几名六扇门之人都频频望将过来。

  议论纷纷只是听到

  “厉害,厉害,千古绝对啊,竟然对出两句下联来,太厉害了。”

  “漂流涴漾泳涛激浪漫沉浮,徘徊忂径徛待徧衙徒彷徨。只是这两句都能自成一对,这也能成为千古绝对啊!”

  “能不厉害吗?那两个可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博学多才称他们都不为过!”

  “知道吗?那个挥着雨扇的可是‘笑面书生’侯逍,武林中的百晓生,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还是‘聚宝阁’的下任阁主呢!”

  “你们再看那侯逍旁边的人,白衣一身,淡淡而笑,那可是武林中的‘酒中诗仙’李慕白啊,诗词书画样样精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啊!”

  “真没想到,这两个绝才之人竟然在一天之中同时见到,更没有想到,他们两人竟共赴一桌,还彼此对联,真是有幸啊!”

  众人的议论均是入了两人之耳,李慕白和侯逍彼此相视而笑,同时微微摇头,只是静静的听着,这本是静的客栈如此又回到了那喧嚣的时刻,众人彼此对视,又同时看向两人,不知所谓……

  突然之间,一个细不可闻的声音传至而出,在这吵闹的声音之中竟显得如此清晰,众人只是听到。

  “也不知‘酒中诗仙’李慕白与‘笑面书生’侯逍两人比拼诗词,谁会更强呢?”

  不知是谁,也不知从哪里发出的声音,众人只是听到如此的清晰的疑问,纷纷一愣,这句话的疑问似是入魔一样的进入了众人的脑中,似是不知如何比拟,一时间,更多双的眼睛望向了那张桌上的两人,望向了彼此而笑的两人,客栈之中又变的沉寂了下来,众人似是知道只要等待,只要去望向那两人,便能找到答案一番,众人只是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

  见到此状,李慕白与侯逍两人同时脸色一沉,纷纷望向了众人,似是在寻找着什么,可惜,令他们失望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而他们所回头的瞬间,远处一处桌中,一个黄色锦衣的公子,嘴角微微一笑,将手中折扇一开,独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双眸望向那不远处的几名六扇门之人,只见那几名六扇门之人,满脸恭敬的微微低身,黄色锦衣的公子见状,淡淡一笑,微微摇了摇头,双眸一转,饶有兴致的望向了李慕白与侯逍,似是在等待,又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看着众人那略带期待的眼神,李慕白与侯逍对视一眼,彼此而笑,后者道“诗词啊,李公子可有兴致?”

  “合我意也。”李慕白笑道“既如此,侯公子,这只不过是接下我们之前没有完结的行酒令而已。”

  “侯公子且先出题吧,我来对之。”李慕白满脸自信的道。

  侯逍拱了拱手,道“那侯某恭敬不如从命了,如此也先从易而难了,李公子可要接好了。”

  “独看秋水永不回,忘川伊人独倚栏,彩蝶双飞鸳鸯戏,徒留临水羡鱼情。”

  侯逍笑道“李公子,接龙诗应该接过吧,我所出题,接最后一句为例作诗,请接。”

  闻言,李慕白点头,思索片刻,道“徒留临水羡鱼情,举眉尽目恋晨星。一夜繁华随云逝,余音三叹有谁听?”

  侯逍慢慢吟来,不自觉的一笑,缓缓而道“余音三叹有谁听?行人远处空叮咛。心凉阵阵赛冰雪,无人顾念愁平添。”

  “好诗。”李慕白眼眸一亮,道“恩……无人顾念愁平添,对影三人独自怜。太白无意攀权贵,美酒常伴诗中仙。”

  听罢,侯逍不自禁的站了起来,雨扇一挥,缓缓而扇,徒步走了数步,抬头看到窗外圆月,心中一定,开口对道“美酒常伴诗中仙,管他月能几回圆,信是前尘难串起,微凉透起画枯莲。”

  闻言,李慕白微微摇了摇头,不做言语,细细而想,又道“微凉透起画枯莲,莲红碎月染荷尖。孤舟破浪千帆尽,唯剩残灯照翁眠。”

  刚刚吟毕,李慕白站了起来,对着侯逍又是摇了摇手,同时开口又道“唯剩残灯照翁眠,影正昏黄身正寒。三杯浊酒邀睡意,一卷诗书借梦酣。”

  “如此而对,侯公子,你我只怕对之不尽了,而且再如此对后,你我怕是诗意并不精妙,越作越平庸了,如此作罢如何?”李慕白问道。

  侯逍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只不过如此便又未分出胜负,而李公子你又多做的诗,侯某可不做如此便宜,李公子,你且出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