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沙场掳爱>第9章

  易远流整个人僵在那里,猛地张大眼睛。

  看到这个一直镇定不驯的男子露出如此震惊痛苦的眼神,巴泰似乎得到了鼓励,他一用力,只听嗤啦一声,易远流原本就单薄的衣服,立刻被撕出了一个大口子。

  “你……”易远流虚弱地叫,试图挣扎,为什么,为什么竟然还要遭受这些?

  他宁可立即死在这里,也断不能承受这样没完没了的侮辱!

  那巴泰看到他一副愤怒到不能自抑的模样,得意地大笑起来,“怎么,到了外面就装起矜持来了?还是这身子只有大帅看得,将士们就看不得!?”

  又是嗤啦一声,易远流的上衫几乎整个被撕落,白皙的皮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户外的微风拂过,一阵不能控制地战栗。

  男人的大笑在耳边响起来,一只粗糙的手抚摸着他匀称结实的腰身,“这些……是什么?”

  易远流只觉得脑海中一片嗡响,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顶。腰上那些伤痕,任谁也都能看出,那是前些天索雷在他身上留下的情事痕迹,暴虐的,情色的痕迹!

  接着男人像是想通了,他向另一个士兵说了一句丹蒙的方言,虽然听不明白,但一定是极为粗俗的话,几个男人再次大笑起来。

  “放开他,求求您,军爷……”小涟眼中晶莹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哀哀恳求道:“您要什么都行,求求您,不要再这样了。”

  她试图把易远流从男人手中扯开,她简直不能想像这种事会对这个高傲的男子造成怎样的打击,可是巴泰像赶蚊子一样,一把把她挥开了。

  小涟狼狈地倒在地上,脚扭伤了,浑身都是土,可是她根本顾不了这些。她出身不错,总也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至少要干净清爽,而这一刻,她根本没有在意,因为这一切都是无所谓的,只要能拯救这男子脱离苦海,就算要她死,她也愿意。

  她看到巴泰的手开始扯下易远流的腰带,那俊美的男子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她无法想像他此刻的屈辱与痛苦,但她却感到自己的心,疼痛得快要裂开。

  她突然冲上去,一口咬住巴泰的手腕。巴泰完全没防备这个看似柔弱的南国女子,被她这么一咬,“啊”的痛叫了一声。手腕一疼,他猛地放手,却转身一把扯住她的长发,狠狠搧了她一巴掌,大吼道:“滚开,疯女人!”

  小涟倒在地上,几乎立刻又扑到易远流身上,声音里带着哭腔,“刘公子,你没事吧……”她啜泣起来,紧紧抱着易远流,一副死也不放开的样子,转头哀求巴泰,“你放过他,军爷,他什么也不知道,你放过他——”

  易远流的牙齿,咬死了。他举起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你流血了。”

  小涟这才感到唇齿间腥甜的气息,牙齿也有些松动,可她还是努力把血沫咽下去,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没事,不疼……公子,您不要紧吗,有没有摔疼——”

  “我没有事,这算不了什么。”易远流扯出一个笑容,小涟故作轻松的样子让他觉得心酸。

  他几乎恨起自己刚才的懦弱,居然让一个女孩子如此担心,让这么一个弱女子来保护他。

  他一笑,扶着小涟的肩膀站起来,手中的触感如此纤弱,不盈一握,那一刻所有的侮辱和无法容忍都如浮云般散去,那些皇子虚幻的尊严比起一个弱小女子的鲜血来都无关紧要。

  她牙齿松动、满口鲜血的笑容看上去几乎有些滑稽,可是比起她的笑来,自己的那些自尊和痛苦是如此的虚弱和没有说服力。

  他突然意识到他是个男人,不再是什么皇子,他是一个易国的军人,他要保护眼前这个无辜的女子,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他们征战流血,到头来是为了什么呢?原本他以为是为了皇族为了荣誉,可现在,他忽然觉得,似乎有更重要的东西。

  “不就是脱件衣服吗,我一个大男人,衣服有什么脱不得的。”他安静地道,直视着巴泰。

  巴泰皱眉,易远流与他对视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那双眼睛是漆黑的,里面有种豁出去了的杀气,这不该在一个恬不知耻的男宠身上出现。

  易远流嘲讽地,张开双手,声音轻柔,“你喜欢脱,就脱吧,我无所谓。”

  他的眼神镇定,而且坦然。小涟紧张地站在他身后,公子的神色全无畏惧,仿佛只是应付一个可笑小孩的无礼要求,倒是让她觉得刚才自己有些太过大惊小怪。

  是的,这些无非是那可恶的丹蒙人的下流趣味而已,公子不会怕那些东西。

  她敌意的看着巴泰,虽然她长到这么大,从未用如此轻蔑和仇恨的目光看过人,但一切像是都被这激烈的场景激发了出来。

  这样的场面让巴泰很不舒服,本来他一心认定易远流是个不知羞耻的男宠,可是现在这样子,倒是像极了自己是个欺负弱小的小人——眼前这两人,男的虚弱得风一吹就倒,女的秀秀气气,正有些凄惨地擦掉唇角渗出的血,他们看上去如此的无助,眼神却都如此倔强和敌意。

  这让他几乎有些想骂一句,转身回去,可是……他不能那么做。他答应过廓尔泰杀死这个男宠,至少要在军士面前狠狠羞辱他,给索雷足够的压力。老将军答应过这件事后保他不死,但那并不重要,他知道索雷为这个男宠一意孤行得罪了不少人,这对任何一个领导者来说都不是好事。而作为索雷帐前效力多年的忠诚手下,他不能容许索雷的玩物丧志,他有义务纠正他错误的行为。

  想到这里,他一把抽出剑,向那一男一女叫道:“呸!谁有空脱你这贱人的衣服,我怕脏了我的手!我只想看看,你死到临头的时候,骨头还能不能这么硬!”

  ……

  “你们在干嘛?”一个冷森森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让巴泰瞬间僵住了身体。

  身后,索雷定定地站在那里,脸色阴森得仿佛修罗。

  巴泰很快恢复了镇定,露出倔强的表情,“最近营里一直感叹男宠误国,我只是想来看看他生得什么样儿罢了。”

  “现在你看到了?”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挤出来。

  眼前主帅的怒火如同被强力压抑的火山,更增添了巴泰心中的确信,这个贱人绝对不能留,他已经可以左右他主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情绪。

  巴泰背脊一挺,“看到了。他果然是魅惑大帅的妖孽,在两军对峙期间出现,就是想扰乱军心,大帅,你应该以国……”

  “住口!”一声大喊截断了他义正词严的陈述。

  廓尔泰出现在了人群后面,看热闹的军士自动给他让出一条通路。廓尔泰皱纹遍布的脸上汗水淋淋,神色惶急,一看就是匆匆忙忙赶来。

  索雷冷笑一声,视线扫过,没有丝毫温度。

  他厉声道:“闲杂人等退下,今天之事,如果传出去半分,军法从事。”

  周围的人群如水波骚动了一下,面面相觑,片刻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疏落的营帐与营帐之间,偌大一片空地,只留下索雷、巴泰,廓尔泰和那两个易国人。

  廓尔泰知道自己逾越了,他不该在主帅还在场的情况下擅自下令,这种举动,分明是蔑视居上位者的权威,这是军队中上下分明令行禁止的最大忌讳。可是什么都比不上面前的困境。

  巴泰当众挑战索雷的权威,索雷的座下大将,在那么多将士跟前,指责自己主帅宠信男宠,贻误战机。

  老天啊,他怎么把教训那个该死的易国刺客的任务,交给巴泰?

  他把一切都给搞砸了!

  教训男宠是一回事,索雷最多有些不悦,与随时可以换掉的床上之人相比,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手下更重要。但是现在,廓尔泰冷汗已经浸湿了内衣,手下大将与主帅在许多人面前刀光剑影对峙,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索雷的权威被挑战……

  今晚之前,军营之中就会传遍无稽谣言,上层的矛盾被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即使坚如磐石的军心也会动摇,尤其是在战局诡异的关口。

  索雷虽然站在原地,眼睛的余光却一刻也没离开过几丈外的瘦削男子,那个易国刺客明明已经快要倒下,却硬撑着像竹子一样笔直地站着,带着蔑视的微笑,好像毫无关系的局外人,欣赏着发生的一切。

  这个人一定想明白了刚才发生的前后利害关系。廓尔泰心生警惕,当务之急,是要把主帅的怒火平息下去,在矛盾激化之前,将萌芽扼杀。

  想到这里,他当机立断,“大帅,可否借一步说话?”

  索雷冷淡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我的确想听听你怎么解释今天的事。”

  他率先大步走向营帐,看也没看他们。

  廓尔泰微微松了口气,他的主帅没有看他们,同时也没有看那个男宠。这是个好迹象。

  他朝巴泰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立刻向军中的主帅谢罪,巴泰撇撇嘴,昂着头跟着走进营帐。

  廓尔泰暗自跺脚,这个蠢货,他想把事情搞得更糟?

  帐中有三个人,廓尔泰、巴泰、索雷,只有索雷坐着,面沉如水,既不开口,也不让他们坐下。

  廓尔泰咳嗽了两声,正要开口。帐门一掀,脸色仍然惊恐的小涟扶着无力的易国男宠,出现在门口。

  巴泰低吼,他把所有的怒气发泄在声音中,“滚出去,贱人,敢闯进议事会议。滚!”

  廓尔泰恨不得冲上去捂住巴泰的嘴,他难道不明白这种鲁莽的举止,是在火上浇油?

  果然,索雷眯起眼睛,冷冷开口,“你们进来。”

  小涟哆哆嗦嗦地扶着易远流,他们几乎是一步一步挪进来。小涟固然是因为害怕,易远流却是因为自己的力气已经耗尽,如果不是为了不在敌人面前示弱,硬提起一口气,刚才早就晕过去了。

  走到中途,路过巴泰的身边,巴泰长臂一挥,一阵劲风袭来,易远流本能朝旁边一侧,空荡荡的身体只勉强躲开一半,被狂暴的力量扫到,身体一阵剧痛后,向后倾倒。没有武功的小涟就没有他这么好的运气,她直直地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帐上,啪答一声滑倒在地。

  易远流只来得及叫了声“小涟”,耳边已经响起了一声惊雷般的“住手”,天旋地转,再睁开眼时,沉重的脑袋仍然在嗡嗡作响。

  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抱着他,而那手臂的主人,却是他最痛恨的人,索雷。令人诧异的是,他在索雷的眼睛中看见了明白无误的担忧和焦虑。

  如此关心一个男宠?

  为什么?

  索雷抱着他慢慢直起腰。

  还好他反应敏捷,这个刺客堪堪倒地之际,他已经飞身过来,揽住了他。这个人已经虚弱成这样,再受到哪怕一点伤害,恐怕又要在床上躺上好久。

  他搂紧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在对方眼中清晰的看见自己的担心,还有对方的迷惑。

  这个刺客苍白的唇俊秀的脸幽黑的眸子,呈现一种没有防备的茫然,让他胸口一热,就算明知道这张脆弱表情下面蕴藏着怎样真正的犀利,可在这一刻,他却忽然想要保护他,不让他遭受到任何伤害。

  可他转头过来,看见巴泰握紧的拳头和廓尔泰不赞成的表情,心头刚刚涌起的怜惜之情立刻理智地淡了下来。

  他是个军人,是这个国家最重要的将领,正在率领大军和另外的国家殊死决战。

  他把易远流放回到榻上,慢慢坐回到椅子上。小涟爬起来紧张地跑过去查看易远流的情况,索雷忽略这两个人的亲密带给自己的不快,把注意力转向眼前的事情。

  “现在,可以解释今天的事了吗?”他说。

  在一个敌方俘虏面前,让一个得力大将向他的主帅解释自己的行动,不亚于将自己军队的致命弱点主动呈现给对手看,如果被对方利用,那后果……

  老谋深算的廓尔泰当然想到了这一点,巴泰也想到了,更不用提他的主帅索雷,索雷以深思熟虑和勇猛两项美名享誉天下。现在廓尔泰看不出任何索雷有打算改变谈话地点的想法。

  另一个角落,易远流看也没看他们,他紧闭双眼,看上去脸煞白煞白快要昏过去了。

  主帅不是气疯了,就是另有打算,廓尔泰想,要是后一种还好,要是前一种,因为震怒而失去理智,现在提醒他,不亚于火上浇油。

  他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巴泰,不让他讲话。

  “大帅,今日之事,全是巴泰的过错,可以罚他禁闭……”他的计画是以退为进,将无可挽回的错误全部揽下,按照大帅以前的做法,赏罚分明,又留有余地,既然巴泰已经认错,自然不会太过于苛责。

  可惜他的良苦用心全被破坏。

  “我根本没错,我全都是为了我军考虑,为什么罚我?我不服。”

  “巴泰!”

  廓尔泰连忙喝止他,心中懊恼:这个巴泰,简直鲁莽到了愚蠢的地步!

  “让他说下去。”索雷警告似的看了廓尔泰一眼,看好戏一样盯着眼前的粗鲁男子,满脸的落腮胡子,冲锋陷阵一向拼命,可是脑子却似乎缺了根弦,今天的事绝不会是他一个人想出来的,他背后肯定隐藏着不只一个人的想法。

  巴泰挺直了胸脯,自以为坦坦荡荡,看着自己的主帅:“大帅,你可以罚我,你是主帅,我是你手下的将官,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得听从,可你用今天的事处罚我,我口服心不服,不但我不服,还有很多人都不服。”

  索雷冷笑一声,“这么说,你真觉得今天之事做得很对了?”

  “不错。”

  廓尔泰脸色苍白,照这样两人尖锐对立下去,绝对不是当初的设想。

  “说说看,我倒要看看,你跑到我营帐所在,闹腾得天翻地覆,到底是什么意思。”

  巴泰头一昂,用手一指:“因为那个人!”

  他手指的方向正是易远流,声音尖锐起来,像是心中积忿难平。“那人是妖孽,自从此人出现后,出现了一连串的怪事,先是我军夜袭无功而返,后来大帅被这个人刺伤。他出现的时间地点都很诡异,本该交到刑官那里审讯,大帅却一直把他留在军中重地的大帐之中!更何况此人刺杀大帅,按照律法早就应该处死,大帅却一声不吭,如果不是医官一时嘴快,恐怕属下到现在都不知道大帅受了伤。更离谱的是,此人刺伤大帅后,大帅不但不责罚,却用好医好药治着……”

  话虽说得颠三倒四,但索雷听得很明白,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夜袭失败,那是因为敌人提高了警觉,无论这男人是否出现,他们都会撤回,把这个失败算在这个刺客头上,未免太抬举他了。至于被刺伤,又不是战场上杀敌时受的伤,可以作为勇者的勋章炫耀,在强要对方时,在寻欢作乐的床上一时不察,受了轻伤,这种受伤的理由说出去,岂不是成了他人的笑柄吗?

  这个巴泰怎么不用脑子想想?

  可是巴泰却越说越激昂:“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我军驻扎了好几个月,眼看就要让那些龟孙子们屁滚尿流,自从出了这个刺客,战局一下子停了,那些龟孙子们一个个都像缩头乌龟一样,就是不开城门应战,好像在等着什么,难道他们是在等着某个人给他们传什么消息?”

  对于巴泰所说的,索雷自然早就详详细细考虑过。他不耐烦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理直气壮的巴泰迟疑了片刻,看了一眼廓尔泰,想从他那里借些勇气,“杀掉这个妖孽,或者把他送到刑官那里。”

  索雷讽刺地抿了抿嘴:“如果,我不同意呢?”

  巴泰张大了嘴……他没想到这一点。

  如果大帅不同意,怎么办?难道在大帅面前杀人?

  他不知所措,在索雷和廓尔泰之间目光游移,索雷灼灼的目光盯着他所有的动作。

  营帐中的空气如同绷紧了的弓弦。

  廓尔泰的冷汗又下来了。

  只要巴泰嘴里再蹦出一个让大帅不如意的词,那么今天这事就很难善了了。

  “大帅,此事是不是等一下再处理,京城来的官员还等在……”他急忙说,想要缓和一下局面,可是后面的话被索雷冷森森的目光所截断。

  巴泰仍然倔强地站着,索雷也并没打算放过他。

  “如果我不同意你杀他,也不同意把他交给刑官,你还要做些什么?”他们的主帅冷冷地问。

  巴泰咬紧了牙,不肯跨入这个陷阱。

  啪地一声,索雷一掌拍在桌子上,坚硬的石头桌面四分五裂。

  “廓尔泰。”

  “属下在。”

  “私闯主帅营帐,聚众闹事,意图动用私刑,目无军纪,该当何罪?”

  “大帅……”

  “该当何罪?”此刻的情形已经不容廓尔泰多想,他扑通一声跪下,“大帅,你知道巴泰性子急,人鲁莽,可是念在他这些年来鞍前马后,征战沙场,立过不少功劳,饶过他这次吧。”

  索雷心中愤怒,冷笑了数声。“好一个饶恕他,我还没问你的罪呢,你倒先替他求起情来了。我问你,今天京城中来人,宴会完毕后,为什么你们几个把我拦住,说是商讨粮草问题……哪里是商讨问题,分明是想拖住我,好让巴泰有时间下手。”

  廓尔泰张了张嘴,“大帅,我……”

  索雷心中厌烦,他虽然在公事外并不在乎尊卑上下,也常常和属下饮酒作乐,但治军严谨,最恨别人在他眼皮底下做小动作,今天让他最痛心的是,他最信任的老将军也和别人合谋来骗他。今天是廓尔泰,明天又会是谁?

  “廓尔泰,你跟了我多少年?”

  廓尔泰不明所以,莫名其妙的回答,“到今年八月初七,已经十年。”

  “十年……”索雷叹了口气,“十年的光阴,这么长的时间,难道还不足以让你看清我这个人?难道在你的眼中,我是那种初生牛犊,莽莽撞撞,随随便便就会被别人蒙骗的人?难道你不相信你的主帅?”

  廓尔泰心头一震,索雷他自小看到现在,从垂髫的皇家童子,到纵横四海威震天下的统帅,风风雨雨,阴谋诡计,一路行来,倒下的都是别人,美人计不是没有遇到过,可是那些人不是死了就是投降己方,从来没见过索雷为谁动过心留过情。

  可是这次……

  索雷已经起身回到榻边,伸手抚摸那刺客的黑发,对方紧闭双眼,像木头般一动不动,可是他主帅的动作却让他不安,也许因为它太轻柔了,那抚摸头发的动作好像情人间的爱抚。

  廓尔泰心中仍然在挣扎,信还是不信索雷的话?

  巴泰显然也被索雷的动作激怒,他鼓着腮帮子,喘着粗气,像个缺水的青蛙,急不可耐要跳起来。

  廓尔泰只好抢在他把事情弄得更糟之前说话:“大帅,请您恕我多言,属下自然十分信赖大帅,可现在军中流言蔓延,句句都指向这个刺客,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请大帅明示,下面该怎么做。”

  索雷冷冷一笑,好个廓尔泰,句句在理,说来说去,还是逼着他把人交出去。

  一腔说不出来处的怒火无处发泄,他猛然收紧手中的长发,向上一提,把易远流硬生生地提了起来。

  易远流睁开眼,清冷冷的视线蓦然对上他。

  索雷看到的,是他眼中的一片漠然,而在冷漠的背后还藏着隐隐的讽刺。

  假如说先前部下们的对抗还能让他维持冷静,可现在,他的怒火却因为这双眼睛中的漠然迸发出来:刚才他那么辛苦和属下争执,为了谁?

  “廓尔泰,你们只要闭上嘴,就可以了。至于军中的流言,很快就会散去。这个人……”他的手漫不经心滑过易远流红肿的唇,在光线不足的营帐中,易远流白皙皮肤上的青紫红斑触目惊心,暧昧地暗示着前些天来残酷的凌虐。“我会继续好好拷问他的,当然……是在床上。”

  他冷冷道:“他的武功全废了,即使我留下他,除了做一个床上玩物,你们认为他能有什么别的用途?”

  易远流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双眸像潭死水般漆黑,可自进入营帐就一直没开口的他却突然出声:“廓尔泰,你叫廓尔泰吧?你没把我弄到刑官那里拷问真是个大错误,我承认我是个间谍,奉命来诱惑你家大帅,偷盗军情……”

  话没有说完,却已经被迫停顿——“砰”的一声,他被重重掼在地毯上,剧痛袭来,无法呼吸,只能蜷曲起身体。

  索雷居高临下俯视他,冷静的声音下风暴欲来:“你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待在我的床上。”

  “看到了没?我的功夫很不错,已经让你们的主帅离不开我了。”易远流冷笑。

  一边的廓尔泰脸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在沉思什么。

  索雷伸出手,带着色的意味抚摸他蜷缩的躯体,嘲弄地眯起眼睛:“你这么想死,那么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明早能从我床上爬起来,你就可以在我的营中自由走动——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偷盗我的军情的。”

  “大帅,不可……”

  “大帅,你疯了!”

  索雷锋利的眼睛扫过两名肇事者:“你们不是想让他死吗?他是间谍,在军中自由走动,狐狸尾巴总有一天会露出来,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我绝不阻拦。”

  “可是大帅……”

  “你们退下吧,今天的事暂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