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家里人来人往,余霜忙的脚不沾地,但好在大家都知道夫郎刚生产完,没冒然地进房里去。

  都三三两两的聚集在院里,就这样余霜还是忙地喘不气过,等人走了之后,余霜刚把被褥拿出来准备洗。

  就见秦晚驾着牛车回来,车上大包小包一大堆,余霜忙放下东西去帮忙。

  “你买的什么?这么多。”

  “都是给小爹调理身体用的,你不用帮拿,坐那歇会儿。”

  秦晚快速地来回三次拿完东西,然后拉过余霜回屋里,把他按在床上。

  “我还买了几个包子,你吃完睡一觉。”

  余霜觉得手里温热的包子突然有些烫手,他慌张地站起来说:“可……可是我还要洗被褥。”

  秦晚脸上露出笑容:“我请了村里的两位婶子过来帮忙,你不用担心,辛苦你了。”

  余霜下意识摇头:“不辛苦,不辛苦。”

  秦晚安抚地笑了笑,说:“吃完,睡觉。”

  说完转身离去。

  余霜小口小口吃着肉包子,哪有让长工睡觉自己忙活的,这豆芽菜果然不会算账。

  肉包子十分鲜美,余霜吃着吃着就笑起来了,就是肉有点少。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透了,厨房里还有灯火,秦晚正在灶间烧火。

  余霜问:“你在煮什么?我来吧。”

  秦晚笑着说:“醒了就坐桌子边吧,桌子上有鸡蛋,饿了就先吃点。”

  余霜忙摇头:“不饿不饿。”

  鸡蛋哪能随便吃的,以往在家里除了余金宝,就连张氏姐妹秦三霞都不让她们想吃就吃的着。

  何况,现在阿烟叔刚生产,鸡蛋这么好的东西应该是产夫郎吃来补身体的,他哪能说吃就吃的。

  秦晚盛了两碗鸡汤,端了一碗放余霜面前,说:“我去给小爹送鸡汤,你把这碗喝了。”

  余霜惊地站起来,一下就离那碗鸡汤远远的,慌张地说:“是你小爹坐月子,又不是我坐月子,我不喝。”

  秦晚被他逗笑了:“一碗鸡汤而已,你至于吗?”

  余霜直点头,当然至于,怎么不至于。

  鸡汤啊,这么好的东西,他没病没灾地,怎么能给他喝?连余金宝都不能随便喝到的东西,他怎么说喝就喝。

  秦晚佯装沉下脸,说:“你只是长工而已,主家让你喝,你就喝。柜子里有我切好的面条,喝完后就把面条煮了。”

  煮面条没问题,余霜点头,又问:“煮几人份的?”

  秦晚装不下去了,他笑着说:“就我跟你的。”

  余霜也跟着笑着说:“好,我知道了,你快去给阿烟叔送鸡汤去,凉了就不好了。”

  秦晚回来时面条也好了,他喝了一口汤,诧异地说:“怎么有鸡汤的味道?”

  余霜吃着面条说:“我把你给喝我的鸡汤兑了面条汤,这样我们两人都能尝到鸡汤的味道。”

  屋里昏暗,只有灯光照着的地方有一丝光明,兑了水的鸡汤味道淡了不少,但这对余霜来说已经够美味了。

  秦晚看着他眯着眼睛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的样子,突然就笑出来。

  余霜好奇地看过来,问:“你笑什么?”

  秦晚轻微摇头说:“没什么,就觉得你做的面条吃着不错。”

  余霜傻笑道:“全是鸡汤的功劳。”

  吃完后,余霜学着白天秦晚对自己做的那样,把他拉到屋里。

  说:“你也睡觉吧,一天一夜没睡了,你身体那么弱可没熬出什么毛病来。”

  秦晚本来还有些触动,结果却很无奈地说:“我下午的时候眯了一会儿。”

  余霜很坚决:“那算什么睡觉,你赶紧睡,夜里照顾阿烟叔和两个孩子的事包在我身上。”

  秦晚:“晚上有婶子照顾,还有我爹在,用不着你。”

  余霜傻眼:“那我算什么长工?怎么赚钱还你两只羊钱?”

  秦晚拉过被子盖好自己:“明天有的是事,你再陪我睡会儿。”

  “啊?可是我刚醒没多久,啊——”

  说话间,余霜被一个胳膊按倒在床。

  第二天,余霜站在羊圈外,明明天气很好,但看着空荡荡地羊圈,他却觉得比那雪天还冷。

  秦晚:“看什么?站这半天了,不嫌味大?”

  余霜欲哭无泪:“羊全没了。”

  果然秦晚家很穷,做什么都要拿羊抵。

  秦晚没忍住笑意说:“还有一只母羊和两只小羊羔,外加两只成年羊,被我爹拉去后山了。”

  啊?余霜掰着手指头一算,还是想哭。

  “那也不剩下什么了。”

  秦晚无奈,这也是他失算。

  本来想在小爹生产前半个月把这批羊卖了,结果小爹提前生产,急需用钱。确实如余霜说的大夫和补药什么的都拿羊抵了,只是价格低了不少。

  但这些秦晚都不在意,低了多少,以后他都会加倍赚回来。只要家人没事,比什么都重要。

  “秦晚,秦晚,你快去你堂叔家,你爹把他家都砸了。”大老远的,就有村里人在喊道。

  秦晚脸色一变,跟着就跑。

  余霜不明所以,但还是跟在后面跑过去。

  秦家村和附近村子都没有盖院子的习惯,就连秦晚家的篱笆院都是秦晚为了瓜藤有地方爬才弄的。

  两人很远就看到秦晚堂叔家站满了人,还有堂婶姚梅的尖锐的叫声。

  “啊——秦大壮你干什么?”

  秦大壮抱着一摞碗砸在姚梅的脚边,又引起她尖叫咒骂声一片。

  “爹,你没事吧?”

  秦晚及时到来,抓住秦大壮的手,阻止了他再次砸碗的动作。

  秦大壮喘着粗气,气愤地说:“都是她推你的小爹,不然阿烟不会受这么大的罪。”

  姚梅一阵心虚,随即骂道:“是他自己站不稳,关我什么事,你砸了我家这么东西,你得赔钱。”

  秦大壮愤怒道:“我不赔,几年前你就害阿烟流产,我的小哥儿就这么没了。”

  说到这里秦大壮伤心地哭了:“我的小哥儿,我的小哥儿,你赔我小哥儿。”

  姚梅没想到这桩隐秘的旧事,被秦大壮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看着村里人不可置信的眼神,她心慌极了。

  转头向屋里骂道:“秦大山,你这个窝、囊、废。自家媳妇被人欺负上门了也不知道出头,我嫁给你有什么用。”

  秦氏这时候从屋里走出来,怒骂道:“秦大壮,你个狼心狗肺的混账玩意儿,你从小没爹没娘,我供你吃供你穿养你长大,就是让你砸我家的?”

  秦晚在他爹开口前抢先说道:“我爷爷奶奶去世时,我爹已经七岁了。他从小就比别人高大体壮,结果被你家当作牛一样使唤还不算,动不动不是打就是骂。吃你一家人的剩饭馊菜,把我爹作、贱的说话都不灵光。然后你们一家还到处宣扬我爹脑袋有毛病,是傻子。”

  秦晚一开始以为他这辈子的爹智力有问题,后来发现纯粹是他爹小时候,被他爹的大伯娘一家恶意欺压导致的。

  他小爹是北方靠近草原地方的人,发生雪灾后跟随村里人逃难到此处,在山上挖野菜时跌落滚下山坡,被他爹救了。

  然后就给他爹做了夫郎,被小爹耐心教导之后,他爹已经好很多了。虽然看着没有机灵劲,也没有一般人的能说会道。

  秦氏两手叉腰叫嚷:“你放屁,你个兔崽子瞎说什么?谁家的七八岁小汉子不做事?你当你爹是地主老财家的少爷呢!再说,你说的乱七八糟的事,有谁看见了?”

  秦晚冷声说道:“知道那些事的人只是老了,不是死了,你还真当村里没人知道吗?要不然我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