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福不敢置信地说：“你爹真的同意你后娘把你许给四十多岁的秃头懒汉？”
余霜用力捶打着衣服，像是在发泄什么：“老秃头给了二两银子作聘礼，能不答应吗？”
秦小福瞪大眼睛，说：“你爹不是最好面子的吗？他不怕被说卖哥儿？”
余霜苦笑：“我后娘说，钱留着给金宝识字用，我爹就同意了。”
秦小福骂道：“你那后娘真不是人，带着两个拖油瓶闺女嫁过来时，对你面上算过的去。可至从儿子生出来后立马翻脸不认人，凶残的很，连面子都不做了。”
“那两个拖油瓶闺女这些年更没少欺负你，你爹也成了后爹，对着别人的闺女笑的满脸折子，对你却耷拉着脸，有毛病。”
余霜这么些已经习惯了，他爹喜欢儿子他可以理解，但他完全不能理解他爹对别人的闺女比对他好。
余霜心里苦涩，难道就因为他是小哥儿？
秦小福心有戚戚：“还好我聪明，从小就给自己找了好汉子。”
说着秦小福又颇为嫌弃地说：“就你，好面子，不肯找。现在好了吧，一时半会儿的，上哪找个好汉子去。”
余霜一扔捶棒，生气地说：“是我不想找吗？前两年不是有媒婆上门说亲，结果会被我那死后娘和她的两个女儿给搅黄了，害的后来都没人敢给我说亲。”
两个小哥儿唉声叹气地又重新蹲下去洗衣服，秦小福不知想到什么，双眼一亮站起来。
“我想到一个好办法，可以让你不用嫁给秃老头。”
余霜也跟两眼发亮：“什么办法？”
秦小福跟着嘀嘀咕咕了半天，越听余霜眉头皱的越紧。
“这样能行？”
秦小福保证道：“肯定能行，茶馆里说书的就是这么讲的，英雄救美，无以回报，以身相许。”
秦小福又说：“咱们也不奢求像说书说的那样好，是个勤劳的汉子就成。”
余霜有些紧张：“那……那找谁？”
秦小福白了他一眼：“找谁不比那秃老头好。”
秃就算了，关键都四十多岁了，能活几年都不知道。
余霜一想那秃老头每次看他的急色样，牙一咬，点头同意。
“就这么办。”
两人精心挑选了好几天，终于相中了山脚下的猎户。在村里的风评很好，身材魁梧有力，余霜她后娘也不敢瞎闹腾。
秦小福小声地说：“我观察过了，那猎户每天都从浅滩那边过，到时候你就假装落水喊救命。”
余霜心里直打鼓，但为了不被卖给四十多岁的秃头懒汉，心一横，拼了。
“救命啊！救命啊！”
秦晚从浅滩那边过来，听到有人喊救命想都没想就寻声跑过去，见有人掉河里连忙踢掉鞋子下河救人。
“谁让你这个豆芽菜救我的，你要害我嫁不出去了。”
余霜真是要气死了，刚才他在水里都已经用力挣脱了，这豆芽菜反而更用力地把他拖上岸。
这么瘦小劲却那么大，还好只是没长大的豆芽菜，就算被人看到也无谓，不然他真的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秦晚抹掉脸上的水，一看，这不是家住前排的余霜哥儿？
他费劲地把人拖上岸，结果等来却是一顿骂？
余霜看了四周没发现有人，连忙催着秦晚，说：“你快点走，不要让别人看见，也不要乱说话。”
“小霜，你在哪里？”
余霜听到跟发小秦小福约好的暗号，也顾不上什么，伸手推着秦晚催促：“你快点走，快点。”
推让间就看见秦小福已经带着人往这边走来，余霜满脸焦急地摆手，别过来，快回去，弄错人了。
秦晚看余霜疯狂摆手的样子，回头一看，秦小福哥儿和他未婚夫姚圆，不远处还跟着一批人，正往这来。
秦小福瞪大双眼，惊呼：“怎么是你这个豆芽菜？”
秦晚没想到从自己这里传出去的绿豆芽，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外号。
他是胎穿，已经在这里生活十六年了，小时候糟罪太多以至于新身体发育很晚，虽然是十六岁但看着却像十三四岁。
秦晚自己也无奈，上辈子他爱好跑步，起码180身高的花架子还是有的，好在这辈子还很年轻，努力的空间非常大。
他不知道这两个哥儿在搞什么鬼，总之人没事就行，他要回家去看看小爹，小爹这几天就要生了。
秦晚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接受自己是男人生的事实，这个古代居然有三种性别，男人、女人、哥儿。
哥儿是一种尴尬的存在，体力、身型不如男人，生育不如女人。在这里哥儿不受人待见，却又要和女人一样守贞洁。
虽然是春天，天气越来越暖和，但衣服全湿透了。风一吹有些冷，他这个身体最好不要感冒发烧，不然他怕又要重新投胎。
“秦晚，你个兔崽子对我家小哥儿做了什么？”
秦三霞跑过来，指着秦晚大骂，眼神不停闪烁。
原来是秦大傻子家的那个病弱儿子，家里面养了十几只羊，她每次看见都要在心里算一算帐，每次算完都恨不得全抱回家，真的是眼馋的狠。
秦晚无语：“我能做什么？你家小哥儿掉河里了，是我救了他。”
秦三霞两手叉腰：“无缘无故的，我家小哥儿为什么会掉河里，说，是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
秦晚冷下脸：“你不要胡搅蛮缠。”
他早听说秦三霞这妇人，泼辣不讲理，没想自己也会遇上，真是让人生厌。
“不是说霜哥儿被你许给老秃头，他被你逼的没办法才跳河，现在被救起来你不感谢就算了，还在这不依不饶算怎么回事。”
秦三霞立马回骂说话的妇人：“人家可给了二两银做聘礼，这村里谁家能有二两银的聘礼？人家也是看中霜哥儿，偏他心高的很。”
秦小福忍不住地说：“可二两银子也到不了霜哥儿手里，你和他爹都说好留着你家金宝识字用的，你们一家就是在卖霜哥儿。”
秦三霞：“你放屁！”
秦小福拽着未婚夫壮胆：“你才放屁，你怎么不让你两个闺女嫁给老秃头？你和余大树就是在卖霜哥儿，有后娘就有后爹。”
余大树在人群里一直没吱声，周围的窃窃私语已经让他气红了脸，这会儿秦小福这话一句话，他觉得他的脸皮彻底被撕下。
他从人群中走过来，一巴掌甩在余霜脸上。
“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秦三霞两眼一亮，连忙抢着出声：“对，你看看你衣不蔽体的样子。谁知道你在河里和秦晚都干了什么？秦晚我告诉你，你可得要给我家小哥儿负责。”
秦晚本来想走的，但看到已经冷到发抖的人又被打了一巴掌。衣服湿透、头发凌乱，捂着脸的样子，让他这十几年来被友、爱、的、家、庭养出的一丝丝同情心，都忍不住冒出来。
只是这可怜的同情心刚冒头，就被秦三霞的话给压回去了。
秦晚冷声问道：“你想我怎么负责？”
秦小福和余霜惊疑不定，心跳如雷，这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秦三霞想着秦晚家那十几只羊，两眼冒着绿光。
“娶了霜哥儿，和他成亲。”
秦晚讽刺地说：“你都已经把他以二两银子许给老秃头了，现在还让我娶他？你家是想一个哥儿两嫁，赚两份聘礼？”
众人都觉得秦三霞是想钱想疯了，这种事都想的出来。
秦三霞毫不在意地说：“他都和你在河里搂抱过了，已经不干净、脏了，老秃头知道了也不会再要他，你不娶，像他这种失了名节的哥儿就得去死。”
二两银子是很多，但和秦晚家的十几只羊比起来就什么都不是了。随便挑两只都不止二两银子，秦三霞心里帐算的啪啪响。
秦小福听不下去了，他心里现在又害怕又紧张：“你在糊说什么，余大叔，霜哥儿可是你亲生哥儿，你就任由她这样作践吗？”
余大树脸色粗红，粗声粗气地说：“谁让他跳河的，他不跳河就不会这样。”
他也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余霜此刻茫然无措，他爹的话让他心疼的厉害，抬眼间不经意看到秦晚脸上厌恶。
心莫名一颤，脱口而出：“我不嫁，我谁都不嫁，你们要再逼我嫁给谁，我就真的跳河。”
秦三霞嗤笑：“原来你是假跳啊，余大树，你这哥儿能耐啊，居然学会了要挟爹娘的损招。”
余大树气地扬起手又要打余霜，被秦小福拦下。
“你助纣为虐，你和秦婆娘一起虐待霜哥儿，你就是后爹，后爹。”
余大树气地跳脚：“余霜，你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快给我滚回家去。”
说完又向看热闹地众人说：“行了，大家伙都散了吧，不要瞎看了。”
秦三霞阻止：“散什么散，不能散。刚好做个见证，秦晚你必须给个说法，不想娶的话就赔钱，钱没有就用羊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