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挑灯看谁剑>第21章 天灾断 (二)

  赵老脸色不太好看,好不容易为了赵小求得了个免去极地受苦的机会,这混小子却不识好人心,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非要和这宋绶争个高下。

  褚瀛灯端坐高堂看了眼恨铁不成钢的赵老道:“赵大人,你做事准备充分,事事也算是得当,深得本君心意,你的所做为本君也都看在眼里,铭于心,只是你不应当为了上次花游园的事情而在这件事关百姓生死大事上使性子。”

  “本君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便会叫人查清前因后果,只是如今朝中事物繁杂,多以朝事为重,此事也只能一推再推,但也绝不会使你寒心。”

  “臣并非是为了当日宋大人所言花游园之事,臣是真心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为我剑来出一份力气。”

  赵小原地转了一圈,略显有几分放荡不羁,摊开双手,吊儿郎当,“你看看臣这身打扮,就如同臣这不拘于世俗的性子,这些俗事都不会叫人放在心上。王,请抛开这些,以朝事为重。”

  最后正了神色,直直看向金庭椅上的褚瀛灯。

  “清嘉,你怎么看?”褚瀛灯兀自朝向清嘉,也没点头,赵小的性子他自然是知道的,此次问了在朝堂下同样站立的萧清嘉。

  上次给那些老臣一个巴掌再送一个甜枣的方法不管怎么说能让清嘉立于朝堂之上。

  虽然是个不起眼的闲职,那些家伙心中既是顾忌又是因为民间谣传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到最后的调和之下终于各自妥协退让,不许让清嘉在朝堂之上与王共用金庭椅,说是如此就好比一国有二主了。

  几个老臣听到帝王问候萧清嘉的意见,在下面眼睛一眨不眨地虎视眈眈盯着堂上白衣而立之人,生平他嘴中说出来不该说的东西,扰乱了他们本该有的计划。

  平时与赵老交好的一位老臣站了出来,声音浑厚,“王,秦太师一去之后,先前跟着的几位朝堂之中的众人也都已过了养老怡然的年龄,若是到最后还不能选出来人选不如请他们出山。”

  “不可,本君既然看在秦老的面上放几位老太师回乡尽享儿孙绕堂的欢乐,此时不便出尔反尔。”褚瀛灯一口回绝,拍打着金庭椅上凸起的盘龙花纹,抬头扫视诸位一眼,又道:

  “本君只是询问一下萧大人的意见,也不急着采纳,怎么样本君心中自是有数,也能判断一二,大人若是有别的好法子不妨也说出来提个参谋。”

  “老臣不敢,既是王心中有打算,也叫老臣放心了。”那老臣得到了赵老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这件事情王自有打算。

  清嘉听了几人的对话,沉吟了一会儿,转头问站在对立面的宋绶:“你说要自请前去平息这场天灾,可是有什么详细周划?”

  宋绶听了这在心中默念了过千百回的声音,不自觉地挺直腰背,仿佛就是想将此人那种泰然自若的神态压下去一点,再压一些。

  沉默了良久,直接略过清嘉的问话,声音清脆,向瀛灯禀告:

  “王,臣又回想了一番,可还记得秦太师在之时,杨大人曾同这位秦大人一起处理过南涝北旱之事,这位杨大人恰好就是臣在州县当差事时的上官,治理此事甚是有方。”

  “臣请前去拜见杨大人故乡,来往书信以作笔录,愿担任差使前去治理南离赤北代鸢之地,及时赈灾。”

  “好,那就有劳宋大人亲自跑腿一趟,届时根据杨大人的安排速速转过代鸢与离赤地带。”褚瀛灯命人将宋绶送出殿内,马车准备。

  宋绶深深鞠躬,带领宋达与岸山等人转身退出殿堂。

  赵小脸上似有不甘,已经第二次了,宋绶这个家伙明晃晃就是为了抢功劳而去,脸上流露出愤懑不平的神色。

  褚瀛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最后百官下朝之时,出声,“赵小,你留下。”

  让金银领着赵小进了财殿书房。

  赵小一脸倔强之气,进了书房看到熟悉的装置也是一声不吭,他来来回回好多次了,可是帝王次次在宋绶面前都要给他这样的难堪,心中有一丝悲凉,也有些许怒火。

  书房内。

  褚瀛灯笑道:“赵大人此刻心中意难平是否?”说着坐在案前。

  金银奉上杯茶,又为赵小搬来一把常坐的椅子,识趣地叫所有人退下。

  “臣哪里敢。”赵小明明是一肚子气,如今赵老在京城中,不论是打探消息或是伸手叫他'挨揍总是方便,实在是被打怕了,一时间却也不敢将满肚子不满再发泄出来,肆意妄为。

  “光顾着上早朝,本君又常常埋头于政事之中,你许久未曾主动前来书房与本君唠家常了,有的只是照例禀明公务,你自己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王!”

  赵小好像也坐不住了,不讲后果在屋子里急躁来回走动,“你可曾看到宋绶那家伙的半点真心过?那家伙就是一根靠不住的墙头草,凡事都是解决一分的事费上十分的功夫,浪费人力物力财力,这是怎么回事?”

  “上次南纔之事在背后阴我一道不说,还推出去个替死鬼,这这这,这叫臣怎么放心!”

  褚瀛灯瞧着他的作为,含笑也不发火,似乎对赵小这急性子见怪不怪:

  “本君让他去自是有道理,你想一想自你老爹回京可是明里暗里打压他许久了?这次的治理谁去都不要紧,只要有了杨大人的治理方案宋绶去看紧实施即可。赵老至少也是满心为国,你老爹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一片爱子之心。”

  “知道了,说到底同样曾经在杨大人手下当过差事,臣还是不如宋大人会搞好关系。”

  赵小心里也明白,就是想吐出这口气,听到这叫他急忙打住,“王,你可不要说这些了,我那老爹做过的事情呵我是掰着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反正赵家迟早就是要灭的,希望我那老爹能识趣一些不要再做什么逾越的事情。”

  两人在这谈论,语气宛若是好友一般轻松。

  褚瀛灯听了赵子口中这大义灭亲的话也不觉得意外,只是喝了口茶道:“你们各有所长,你既然能力能取胜没必要纠缠太多,再打牢办事能力就是。不过方才这话要是让你老爹知道了估计又少不了你的皮肉之苦。”

  赵小一脸无所谓:“荣华富贵,家族荣辱在我这里都不在意。”

  “臣这一生恐怕也就这样一眼望到头寥寥草草地过去喽,只是盼着能处理好这些稀奇事,有你这么位明君在身后支持着,也能让臣安心找到乐事,实现抱负。”

  帝王看着他良久笑而不语。

  放下手中的暖茶,在几经摇晃之下已经凉了不少,正色道:“本君不愿意你去,自是有别的大事交给你,内忧是第一要事,可怕的是在不能完全解决的情况下让外患出现,火药库一事你务必要盯仔细了,不要让人动了手脚。”

  “这事关一十七洲大会,各国国君聚集,也能震慑诸国,不能让他们轻举妄动,也是关乎我剑来安危,与外安全交流,是有你外交部的一份职责。”

  褚瀛灯不再碰那杯已经凉了过时的茶,“有些时候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眼下才是最要紧的。”

  赵小少见帝王如此沉重的神色,不仅紧了紧心弦,郑重抱拳表示知晓,迟疑了一会沉声:“一十七洲大会的事宜可还要……”

  “不,本君希望这次大会能如约举行,届时本君处理了这些事情也能稍微喘一口气,见到皇姐。”褚瀛灯道:

  “这次会场布置本君会亲自派人去办,你就一心一意盯紧明坛大街那里的火药库,事后务必同金银商议趁着大会举办期间将仙君……将萧清嘉秘密送回沂合。”

  “知晓了。”赵小点头,让褚瀛灯放心,“火药库一事,天子脚下,料也没有人敢如此大张旗鼓作乱。

  待这件事盯得差不多了就着手仙君送回沂合边境之事。”

  “退下吧,本君乏了。”褚瀛灯累极。

  *

  从王宫由人互送出来打道回府再收拾衣衫,一路日子还算是太平。

  京城之中明明是刚过了隆冬时节渐渐回春,京城大街很是热闹,仿佛是为了迎接新春做准备。

  大街上有孩童择小摊旁的开阔处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薅了初春向阳生长的小草蹲着凑成一堆来斗草(注1),或是哪家开了新铺张灯结彩举行投壶(注2),惹得围观众人纷纷拍手张口叫好。(注3)

  一派祥和繁荣的景象。

  宋绶掀起马车的帘子,透过车窗很是欣慰,“看这大街繁荣景象,怕平息了离赤与代鸢两地的灾害过后,来年已是过了元日时刻。”

  语气到最后还有几分不忍离别京城的感慨:“母亲问起来你回头就将这些事告知她,免得她百般吵闹。本官不在的日子,保护好自己,能忍让一些也好。”

  “知道了,上日时节,我就在京城宅院中等着阴阳回来。”岸山口中温声细语喊着宋绶的表字,在一旁乖顺地依靠在穿着普通衣衫的宋绶身上。(注4)

  外头是宋达对着岸山相看两相厌,受不了他这副娘们唧唧的模样,就守在轿子外面骑了一批还算高大在这京城之中却不甚显眼的马匹,不管轿子里头的人是否贴心。

  “难为你为我打包行李送我出城,这回就让宋达跟着我,他会些功夫,又有你在京城之中为我打点官员笼络朝臣再传递消息,我也放心。”

  宋绶覆盖在岸山的手上,眉头轻轻一拧,“手怎么这样凉。”

  “不比大人心热。”岸山好像突然就不是很高兴,拿开他的手掌,不悦道:“就他那三角猫的功夫能做什么?你为何不请命让我与你一同前去。”

  “岸山,多亏了你打着我的名号提前将折子递给了帝王,若不是你,我这次恐怕又要遭到他们这些人的算计。”

  宋绶此刻的话语倒是有几分真情实感,眼神满是暖意,倒影岸山的身体,这样一位凡事以他为先,处处为他着想周全的贤内助谁人不爱,心里还是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

  若是京城中的女子便好了,这样他也能明媒正娶。

  若是让赵小知道这家伙阴暗的想法,依照他的性格可能反手给这家伙两个大巴掌,立马和他断绝关系。

  走之前再不忘啐他一口,骂他想的倒还挺美。

  倒是河岸山只是一心按照他幕后那位“主人”的想法行使目标,没有多余的感觉,早些年的锻炼也让他摒弃了“恶心”这种情绪,可能偶尔会不定时对人生出这种他本人会觉得奇怪的情绪,但就他个人而言也不会允许自己有别的感觉。

  怀中浓情正是的河岸山开口望着宋绶调起的窗帘,“这就是火药库了。”

  “明坛大街到了,看来马车就快要出京城的城门了。”宋绶回应怀中人一句。

  正眯着眼睛半睡半醒的岸山感觉到搂着他的人身体一僵,明显发紧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是火药库的?”宋绶心中隐约有不好的猜测。

  “我是怎么知道的,那肯定是从那些个朝堂大人们口中听说的啊。”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岸山没有半点心虚,放松的神色一脸无畏。

  宋绶还是不肯放过这一丁点的意外,他坐直身子,将怀中的岸山猛然拉起,攥着他白皙瘦弱的手腕,死死盯住他的表情不愿放过分毫情绪,声音发狠。

  注1:斗草为中国民间游戏,是一种由采草药衍生而成的民间游戏,於端午日外出,找些奇花异草互相比赛,以新奇或品种多者为胜。

  注2:投壶是中国古代士大夫宴饮时做的一种投掷游戏,也是一种礼仪。

  注3:对这两种游戏进行了架空化地修改。比如斗草有一说是端午习俗但引用到初春时节;投壶是行礼仪之时而用,现在文中化为喜庆热闹的表现。

  注4:元日,上日:相当于现在的春节。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爱你们。

  对这两种古代游戏进行了架空化地修改。比如斗草有一说是端午习俗但引用到初春时节;投壶是行礼仪之时而用,现在文中因为是架空,所以化为喜庆热闹的表现。

  注1:斗草为中国民间游戏,是一种由采草药衍生而成的民间游戏,於端午日外出,找些奇花异草互相比赛,以新奇或品种多者为胜。

  注2:投壶是中国古代士大夫宴饮时做的一种投掷游戏,也是一种礼仪。

  注3:对这两种游戏进行了架空化地修改。比如斗草有一说是端午习俗但引用到初春时节;投壶是行礼仪之时而用,现在文中化为喜庆热闹的表现。

  注4:元日,上日:相当于现在的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