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粉毒性虽大,但是一旦从身边拿开,便能立刻恢复。

  任忌又在宫里躺了一晚上,舒服多了,说到底,他一个非太监男士住在宫里不合体统,便辞别枫华,回到任府。

  任忌刚刚从竹林穿过,来到内院,就听到哥哥的烟雨楼上传来哭喊声。

  这个时间哥哥应该还在书房,他不放心,便走上楼梯,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枫颐正坐在椅子上,看样子正生着气,脚边趴着一个血淋淋的人,被板子打的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小蕊正在一旁哭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茶盏飞来,任忌手疾眼快的接住了,还好热茶温度刚好,没有烫了手。

  他甩了甩手,把茶盏放在一旁。

  “二…二公子。”室内的仆从跪了一地。

  “二公子来了,求你救救小莺吧。”小蕊挣脱几个仆从,跑到他身边,哭喊着。

  “贱婢!谁准你求情的,给我压起来,一块儿打,方才就在一旁哭哭啼啼的,烦死我了。”枫颐厉声喝道。

  枫颐的侍女立刻走过来,想要架走小蕊。

  “住手。”任忌往前一站,将小蕊挡在身后。

  “我当时谁,任二公子回来了。”枫颐瞥了他一眼。

  “什么事儿让嫂子如此动怒?”任忌拍了拍小蕊的手,对方立刻明白过来,往外跑去,枫颐的人鉴于他在场,也没敢拦着。

  小蕊是去找任无双,这里的事还得他这个家主来解决。

  枫颐看着他拍小蕊的动作,神情一滞,很快恢复过来,淡淡地道:“这个奴才给我端的茶水太烫了,险些烫坏了舌头,因此惩罚她两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杯茶温度刚好,小莺又伺候多年,办事最为伶俐,这种错误怎么可能犯。

  “那也不至于这么大怒火吧。”任忌道。

  “任无忌,”枫颐直呼他的大名,“或许你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任家的家主是任无双,而我是他的妻子,以我的身份惩罚一个小小贱婢,还轮得着你插手吗?”

  两天之前枫颐还给他灌了春1药,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多年,现在竟然已经能够趾高气扬与他论起规矩身份来了。

  任忌冷笑一声道:“您还知道您是我哥的妻子啊。”

  枫颐顿了一下,笑道:“您知道就好。”

  楼梯上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任无双推门而入。

  “枫颐,你!”向来温润的他也气不过,开门便道。

  “任公子,哦,相公,别为了一个贱1人失了分度,坏了名声。”枫颐道。

  任无双深吸了一口气,对旁边吩咐道:“把小莺带下去,请大夫诊治,不要影响她以后走路,小蕊你留下,把今天的事情说一遍。”

  任忌转身想要出去,这毕竟是大哥的家事,与他无关。

  “小忌。”任无双背对着他,“留下吧,在这陪我。”

  任忌愣了愣,回道:“好。”又重新站回原味。

  “小蕊,你说。”

  “回公子的话,今天夫人让我给她送茶,拿起杯子就说烫,又换了小莺来,小莺端的茶扇了好久,绝对不烫的,结果……结果夫人还说烫,便…便让人打小莺板子,还让人扣着我,不让我去告诉公子……还好……还好二公子来了……要不,要不就出人命了。”小蕊低着头,磕磕巴巴地说道。

  “枫颐。”任无双道。

  “那丫鬟说的听清楚的,相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枫颐道。

  “我要听你真实的目的,小莺哪里得罪你了?”任无双一字一句地道。

  枫颐冷笑一声,道:“我说相公是不是想多了,她没大没小的想要烫死我,我气不过才罚了几板子,哪里还有什么真实目的。”

  任无双冷冷地盯着他,任忌转过头看了眼哥哥,又转过头与小蕊对视一眼。

  来了,这就是任无双发怒的样子,很可怕的。

  枫颐也被他盯的受不了,不自在的动了动,回道:“好吧,这丫头以下犯上,在背后嚼我舌根子。”

  任忌这才猛的想起来,那天在水穷园与小莺的对话,看来那时候偷窥他的估计是枫颐,将在场的话全部听了去。

  任忌道:“那天在水穷园鬼鬼祟祟的是你?”

  枫颐道:“二公子,注意你的措辞,我在自家园子里闲逛,怎么叫鬼鬼祟祟,倒是你,老大不小,怎么还有脸赖在任府不肯出去,我要是你,就在自己的小楼上老老实实呆着,是万万没有脸面来着叫嚣的。”

  任忌被他一通话气笑了,这枫颐刚来没几天,就要赶他走。

  任无双突然喝道:“够了,闭嘴。”

  在场的人除了任忌俱是一惊,这么多年,哪见过任公子这样的架势,比起平日里和声细语的样子,这可真是足够的威严。

  “小忌,小莺真的说了什么吗?”任无双回过头问道。

  “嗯,抱怨了几句。”任忌答道。

  “枫颐,小莺所做确实不妥,我替她向你道歉,至于这惩罚,已经打了几板子,该饶过去了。”任无双行了礼。

  枫颐还想争辩,看见任无双面若冰霜的脸,只好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这板子哪里来的?”任无双道。

  “回…回家主的话,这是公主自己带过来的。”枫颐带来的丫鬟回到。

  “扔出去。”任无双瞥了一眼,道。

  “任无双,你凭什么?”枫颐突然嚷道。

  “凭我是任家家主,凭我官至丞相,凭我金印紫绶,身居一品。”任无双冷冷地道。

  任忌险些笑出来,他大哥很少拿身份压人,但是一旦搬出来,能吓死不少。

  枫颐气的说不出话来,瞪着眼珠子看他。

  “任府从来不需要这东西,在这云起阁里,就没有这责打下人的规矩。”任无双补充道。

  “你,”他看着枫颐身边的侍女,“你留下,其它公主带来的人,一律回宫里去,任府不需要这么多伺候的。”

  枫颐蹭的站起来,道:“任无双,你欺人太甚,你信不信我跟皇兄说,让他削了你的官!”

  任忌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说道:“你要跟枫华告状吗?”

  枫颐常年在深宫中,不清楚朝政,只当任无双是枫华器重的大臣,只是这枫华再器重,也不能容忍他欺负自己的妹妹吧。如意算盘打的响,也不管自己和这个皇兄的关系亲不亲近,直接搬出皇上的名号,企图恐吓任无双。

  任无双看了一眼笑出眼泪的任忌,皱着眉头道:“随你,我自会与皇上说明。”

  任忌心想,我还能很皇上吹吹枕边风呢,你行吗?

  看着枫颐气急败坏的样子,任忌没由来一阵舒爽。

  任无双转过身,对屋内的人道:“你们都出去,小忌,这些人交给你了,我要跟夫人单独说话。”

  任忌点了点头,招呼人走出去。

  任无双要说什么,他大概能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