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上!”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跑进大殿。

  “怎么样了,任将军呢?”枫华蹭的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来,一整天这颗心都悬着,隐隐发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回禀皇上,崖耳烈已经抓到,但是……”侍卫的神色犹犹豫豫。

  “但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枫华着急地吼道。

  侍卫吓得不轻,立刻回道:“但是,我们找不到任将军,只…只看到悬崖边好多血。”

  枫华的脑袋轰的炸开一样,一片空白。

  “什么……”

  “任将军…恐怕凶多吉少……”

  “闭嘴!”枫华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满朝文武鸦雀无声。“去,去找,调集全部禁军,去找,他不会死的,就是把这京郊翻过来,也得找到!”枫华慌了手脚,有些语无伦次,颤抖着手,指着那名侍卫。

  侍卫领命而去,枫华像是被抽去全部力量一样,颓然坐在椅子上。

  浑身发抖,层层冷汗沾湿了衣服,贴在前胸后背上,很不舒服。

  枫华的视线已经模糊,心中慌乱和担心几乎要将他撕碎。

  可是他是皇上,文武百官,天下百姓都看着他,他不能倒下。

  任忌生死未卜,任无双又未在京城,这种时刻,只等靠他一个人。

  枫华抬起那宽大的龙袍袖子,挡住了自己的脸,另一只手抹了抹脸。

  袖子放下,便又是一副威仪四方的模样,这是他必须要演的戏。

  “来人,把崖耳烈带上来。”枫华沙哑着嗓子道。

  崖耳烈被推搡上前,这一次搜身很干净,连衣服都脱掉了,只剩下单薄的中衣,鞋也没穿,确保没有任何凶器在身。

  崖耳烈已经没有了早上时候的张狂,浑身血污,摇摇欲坠,随时要昏死过去一样。被侍卫拳打脚踢地带到,一把按在了地上。

  枫华端起桌上放凉的茶杯,缓缓走下高台,一扬手,泼在了崖耳烈脸上。

  “起来。”

  崖耳烈眯着眼睛抬起头,枫华的脸长得很具有欺骗性,看起来文文弱弱,满面忧愁,身材看起来又很孱弱,似乎很好欺负的样子。再加之此人治国理政的手段柔和,不忍杀戮,在他看来,枫华便是一个好捏的软柿子。

  这也就是吴巍刚来找他合作,便欣然答应的原因。在他们眼里,这皇帝不过是个废物,不成大事。

  可是现在的枫华,原本饱含春风柔情的双眸,像是结成了寒冰,夹杂着怒火,像尖刀一样剜在他身上。

  那是一双极度可怕的眼睛,凌厉的目光,让他几乎本能的有些害怕。

  “别装死,朕的将军在哪?”枫华冷冷地开口,语气威严可畏。

  “呵,”崖耳烈艰难地咧了咧嘴角,“你们还真是君臣情深,咳咳咳。”

  任忌虽然没要了他的命,出手也绝不含糊,冲着他心窝那记重击,几乎是打出了三魂七魄。

  “啪!”

  枫华毫不犹豫,扬手抽了崖耳烈一个耳光,清脆响亮,他的脸上很快出现了一到红印,并逐渐肿大起来。

  “任忌在哪?”枫华又问了一遍,咬牙切齿。

  “哈哈哈哈,皇上,你那将军身手可真不错,”崖耳烈兜着圈子,发出一阵沙哑难听的大笑,“这么多年,我还从没见过能把我打成这样的,实在是佩服啊。”

  枫华见他答非所问,面色一沉,一脚踹在他的腿骨上,崖耳烈疼的趴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朕再问你一遍,任忌在哪,再跟朕耍滑头,朕就把你的腿卸下来,说到做到。”枫华瞥了蜷缩在地上的崖耳烈一眼,冷冷地道。

  “咳咳咳,咳咳。”崖耳烈咳出了一大摊血,才缓缓直起身来,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道:“您的护国将军啊,掉下山崖了,是死是活我不知道。”

  枫华狠狠地转过头,向他投来危险的目光。

  崖耳烈干笑两声,接着道:“身上少说也被我划了六七刀,这儿还被匕首捅进去了,好大一个血窟窿呢,是死是活,皇上您自己判断如何?”

  边说着,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腹,给枫华详细介绍着任忌的伤口。

  崖耳烈挑衅一样的举起自己的右手,模仿着手握匕首的动作。

  死到临头,他大可作,无所谓。

  枫华立刻暴怒,一把抽出边上护卫的佩剑,毫不犹豫,砍下了那只右手。

  鲜血从断腕处喷射出来,滴在枫华白皙的脸上,衬得他更加可怖。

  几乎染红了他的眸子。

  满含杀意。

  崖耳烈没想到这文弱皇帝竟然能够有如此魄力,惊恐地盯着自己的断手,痛地晕了过去。

  砍下来的右手落在地上,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群臣惊恐的后退,胆大着抬起头瞄到他们那个文文弱弱的天子。

  满脸血污,近乎疯狂的杀意。

  枫华瘦弱的身影晃了晃,拄着剑,稳住了身形,血污顺着剑刃淌下,在大殿上精贵厚重的木地板上积起一汪血水。

  他抬起手,抹了抹嘴边的血迹。

  “你们,真是厉害。”枫华挂上了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由痛苦和仇恨汇聚起来,“从前买通杀手要朕的命,一而再再而三也就罢了,如今还敢勾结外族,不惜让大殇有灭顶之灾,真是……令朕刮目相看。”

  枫华慢慢踱步,来回审视着噤若寒蝉的地群臣,换上了高傲的讥笑。

  “真的以为朕没能力抓到这内鬼吗?人心都是肉长的,崖耳烈纵然与你有什么山盟海誓,到头来,还是会互相出卖,别太自信。”枫华有意无意的看向吴巍——崖耳烈投降那天,他紧赶慢赶回到京城,时间把握的非常精准。

  吴巍一动不动,面色如常。

  枫华微微一笑,低头端详着自己满身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