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人似乎知晓了天子所在的地方——端涯口,集中蜀郡全部火力,攻打此处。

  任忌有心而无力,蜀郡兵力过于松散,支援不能及时,时常有大敌当前,疲于奔命之感。

  更让他疑惑的是,天子御驾亲征的地点,究竟是谁泄露给蛮人的呢?

  这个内奸还无从查起,眼下更紧要的还是尽早找回战争的主动权。

  为了安全考虑,枫华与玉鲤,最好撤离此处。

  “我派魏翔护送你,去往最近的卷沉营,一路上都是我们的人,完全没有问题。”任忌撑在桌子上,对枫华说道。

  自从知道了枫华和玉鲤的真实身份,任忌有事便直接跟“白露”汇报了,无需再走一遍假天子的流程。

  玉鲤喝了口水,道:“这次没把握了?”

  任忌看着他略微有些挑衅的神情,笑道:“有把握能赢,可没把握保住你的性命。”

  玉鲤放下茶盏,道:“没本事就说没本事。”

  任忌没有理他,转向枫华,道:“事不宜迟,你们明天就动身,等击退蛮人主力军,这仗也就快打完了。”

  枫华听他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自从与蛮人开战以来,不知不觉已经半年,这半年与任忌同吃同住,二人已经很熟络,显然,他对任忌已经完全放心,虽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表面他的可靠。

  枫华点了点头道:“就照你说的办。”

  夜晚,玉鲤找了个空隙,来见枫华。

  开口便道:“所以我们能够完全相信他了?”

  枫华点了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

  玉鲤疑惑地道:“你这是什么回答?”

  枫华出神好半天,终于拉回现实,道:“我没有证据证明他的清白,但是……”

  玉鲤屏息凝神地盯着他。

  “玉鲤,我想赌一把,就赌任忌不会伤害我。”

  玉鲤惊道:“你知不知道赌输了就没命了!”

  枫华苦笑一声道:“反正那么多人都想要我的命,躲不过去的,死在任忌刀下,我认了。”

  玉鲤瞪大了眼睛,道:“你怎么能这么想?”

  枫华道:“这些年疲于奔命,玉鲤,我真的累了,如果连任忌都背叛我,那就真的没什么好活的了。”

  玉鲤叹了口气,终是点了点头,道:“我从来都支持你的决定,这次我也只希望你能赌对了。”

  枫华起身道:“任忌快回来了,你先走吧,准备一下,明早出发。”

  玉鲤转身出了大帐,任忌与他擦肩而入。

  任忌回过头,看着离开的玉鲤,什么也没有问,走回了自己的床上。

  “过来,”枫华半倚在床头,冲着任忌招手道:“给我看看你的伤。”

  任忌耸了耸肩,听话地走过去,这几个月以来枫华每晚睡前都会要求检查伤口,二人早已习惯。

  枫华抓住他的胳膊,细细检查起来。

  “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就是留了一道疤。”枫华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那鼓起的伤疤,惋惜地说道。

  “在外面打仗,怎能不留疤。”任忌笑嘻嘻的收回胳膊,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枫华叹了口气,吹灭了灯,帐中陷入一片黑暗。

  任忌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明天枫华走后,就是一场双方主力军正面交锋的恶战,几乎直接决定战争的胜负,能不能在一年内打完这场仗,全靠此时。

  耳边传来枫华翻身的声音,他也没有睡着。

  二人各怀心事的静默了很久,枫华轻轻地道:“任忌,要赶紧解了此围,然后去接我回来。”

  任忌一愣,回道:“哦…哦好的。”

  枫华没再说话,也没再翻身,好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任忌想了很多,从认识小白开始,到入伍从军,再到见到枫华,最后到即将的别离。

  他想了想枫华与小白这两个长相相同,性格却完全相反的人,那双美丽的眼睛,一个明媚,一个忧愁,给人的感觉本该大相径庭,可是……

  两张面孔,两双美目,在他的脑海中循环往复。

  任忌突然坐起来。

  为什么这两双眼睛在看向他的时候,会带着同样的目光?

  难不成枫华他……

  任忌心情复杂地看了旁边一眼,枫华睡得很沉,一动不动。

  任忌自嘲的笑了笑,重新躺下。

  心想到,实在是我多虑了,小白一介书生,如何能当天子,又如何不认识我,长得像只是凑巧罢了。

  至于枫华,堂堂天子,怎么可能对我有那种感情呢?

  不知道多久过去,任忌才终于睡着,梦中依然环绕着那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