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别情无极>第三章

怀真,你是不是讨厌观羽?

当她离开卫府时,卫珩扔了这问题给她慢慢去思考。

回程的路上,怀真果真陷入深深的思绪之中--严观羽真的很好,就像卫大哥那样对她百般照顾,她并不讨厌他,只是也不会像对卫大哥那样亲近就是了。

明明严观羽每回看见她总会露出笑颜,会期待她靠近,她就是无法太靠近,说来还真是奇怪……

「琥珀,琥珀,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分了?」

打她来到严府第一天主子便让琥珀跟着她说是要保护她的安危。

小小一名婢女后头还跟着人,这象话吗?因此她和琥珀说好,除非她真遇上危险,不然平常时候琥珀尽量不要跟在她身后,免得招来怪异的目光,她最不喜欢成为旁人注目的焦点,幸好琥珀也乐得来无影去无踪。

琥珀听见她的召唤抱着一包糖炒酥栗现身还给了她一颗栗子。

栗子温温的,看样子是刚炒好,怀真立刻剥起壳来。

「我是不会认为你太过分,只是对主子过分了点。」

「咦?有吗?有吗?」怀真吃蓦地忘记吃栗子。「我对主子很尊重,你看不出来吗?」这种不实指控,她承受不起,自认对严观羽必恭必敬,绝无半点不敬。

「主子不要你的敬重,他是要你对他更亲近一点。」连她都看得出来主子落在怀真身上的目光有多特别、有多……渴望。

「可是、可是我们是主仆,太亲近不好吧?」

「主子可从没当你是奴仆。主子真的对你很用心打从以前从各地张罗甜食就看得出来,能让主子如此费心对待的,你可是第一人呢! 」琥珀两指一拍,栗子壳随即破裂,她细细品尝里头金黄色的甘甜。

怀真闻言,不禁低头把玩手中的栗子。

「为什么呢?」她喃喃自问。

即使严观羽真想要一个妹妹疼也用不着对她这么尽心,至少卫大哥不会这么做,总觉得他对她的态度就好像卫大哥对施施姊那样……等等,卫大哥是喜欢施施姊才会有那种态度,她是想到哪去了,真是的。

「原因只有一个。」怀真看上去好可怜她决定大发慈悲替她指点迷津。

「什么原因?」她着急地亟欲得知真相。

琥珀露出笑容,靠近她耳边轻声说:「因为主子--喜欢你。」

噎?主子喜欢她?!

怀真瞬间停住脚步目光呆傻地望着琥珀。

琥珀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她没反应,显然失神了,于是抓着她的衣袖,一面吃着栗子一面继续往前走,主子交代要平安送怀真回府,她可不能再让主子失望。

严观羽喜欢她?

他……喜欢她?!

怀真的思绪一团乱,直到抵达严府,才稍微回神,不过仍一脸震惊。

「琥珀,为什么你会说主子喜欢我?」这简直太匪夷所思,她怎么想都想不到这点上。「你是从哪里看出来?」

琥珀吮了吮指头,再点了点她光滑的前额,笑说:「因为主子看着你的眼神,就像我看着奉刀的目光一样,懂吗?」

怀真仍有满腔的不解--她清楚琥珀喜欢程大哥,琥珀看程大哥的目光自然是喜欢,然后她发现严观羽盯着自己的目光和她相同,因此同理可证--严观羽也喜欢她。

乍听之下非常有道理实际上怀真却傻了,有些困惑、有些不敢置信。

「你会不会看错了?」

居然质疑她的话,琥珀撅了撅嘴,又说:「你可知主子为了讨你欢喜,砸下重金礼聘关外的厨子回来,就为了做你爱吃的甜食点心给你品尝,你说,若不是真喜欢一个人,用得着这般大费周章吗?好了,我已经把你平安退回,责任已了,我先回房,你也早点休息。」

不让怀真有机会发问,琥珀一溜烟跑走,剩下怀真一个人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原来主子为她请了关外的厨子只为做她喜欢吃的甜食?

如果说主子真喜欢她那他所做的一切都合情合理只是……怎会是她呢?

在她来严府之前,两人根本没有交集,严观羽怎会喜欢上她?怀真怎么想都想不通,总觉得是琥珀看错了。

严观羽站在她面前,就看见她双手抱胸愁眉深锁的模样,他再也忍不住伸手轻抚她的眉间,希望能扫去她的忧愁。不知是否他的动作太轻柔,抑或是怀真太专心思考,结果便任由他吃了她好一会儿豆腐犹不自知。

他不禁笑了,猜想她必是正在烦恼很严重的问题,不然怎会任他为所欲为。

「想什么?」

这三个字犹如石子,唤回怀真的心神,她甫抬头,发现严观羽就在眼前,吓得倒抽一口气。

「主、主子?您怎么在这里?!」

「我瞧你站在这有好一会儿便过来看看,你刚刚在想什么?」

「不……没有,怀真只是在发呆。」哎呀,琥珀刚刚跟她说了那些话,害她现在面对他都有点尴尬了,真糟。

严观羽没有点破,淡淡说:「时候不早了,你早点歇息。」他说完转身欲走。

怀真喊住他:「主子! 」

「嗯?」他回过头,面对她的时候永远是最温柔的笑容。

「关于今晚,对不起,怀真下次不会再犯了。」

「日后你若要晚固,至少要留给我讯息,别让我担心,好吗?」

「是……好,主子。」

怀真目送他离开的背影,其实很想问出心底的疑问,可这会儿变成当局者,不能莽撞行事,若真要问个明白,也得等她先想清楚才行。

若她此刻问了,严观羽也明白回答,那么接下来她的考虑或许会因为他的关系而有所动摇,所以需要多一点的时间,仔细想想自己对他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为何她对严观羽会有如此矛盾的情绪?

关于这点确实需要好生思量了……

严观羽几乎每晚都会回来用饭,起初怀真也天天等他,过没多久,这丫头又乐不思蜀了,十天之中有四天让他独自吃饭,他不太高兴,但也没傻到再当坏人,于是「苦肉计」上演了--

怀真甫踏进严府便嗅到冷肃的气息,明知不该这么晚回来,可施施姊总是央求她多留一些时候,她心又软,就这么一留再留。

以往,孙管事总会站在门边等着念她,今儿个左看右瞧都不见孙管事,莫非主子也还没回来?倘若如此她便幸运逃过一劫了。

无奈事与愿违,刚搁下的忐忑才绕过正厅就与孙管事面对面。

「孙管事,你怎么站在这儿都不出声?」吓死她了。

「是你作贼心虚吧?」孙管事没好气道。

「我、我没有啊……对了,主子回来了吗?」

孙管事冷着一张脸回答:「主子已经回来了,刚吃过药。」

「吃药?主子怎么了?」

「你说连着几日吃饭不定时,胃能不造反吗?」他没好气地问。

「孙管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能让主子吃饭不定时呢?你身为管事,应该学学施施姊,总能让卫大哥吃完饭再工作。」

孙管事额际的青筋忍不住暴凸。「害主子不舒服的人是你! 」

「我?!我做错什么了?」她自认乖巧听话,只除了有几日比较晚归以外,其余也没犯什么过错怎会是她害了主子?

「主子为了你天天回来用饭,结果你在外头耽搁害主子没有照时间进食,难道不是你的错?」连带拖他下水,女人果然是祸水。

怀真连忙委屈地为自己辩解:「我有遵照主子的吩咐留下字条告知……」

「主子执意要等你一块儿用饭,结果应该用不着我说了吧。」

怀真明白地点头。「孙管事抱歉我知道了。」主子对于她去卫府的事已不再有微词,她还真傻傻完全不顾及主子的感觉,真是笨死了。

「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是主子。」他是无辜的受累者。

「我能去看看主子吗?」

「嗯。」孙管事点了头,功成身退,准备回房就寝。

怀真满心愧疚地敲了严观羽的房门,得到回应,轻声走进去,果真看见他靠躺在床上,内心更加自卖了。

「主子……」

「回来啦,吃过没?」看见她,严观羽露出笑颜。

「吃过了。」

「过来,你怎苦着一张脸?」

「是怀真害主子病了,对不起。」她垂眸,内心自责无比。

他浅浅一笑。「傻丫头,没这回事,你听谁说?」

「孙管事告诉我了,是怀真的错,居然没考虑到主子的感觉,让主子等怀真吃饭,结果害主子犯胃疼,对不起……」

他佯装不悦。「你若再道歉,我就真的要生气了。你别听孙管事胡说,是我自己不饿吃不下,孙管事担心我才会误会,明日……我会和他说清楚,要他别错,怪你。」

「主子,这不关孙管事的事,真的是我的错……是我太舍不得施施姊了。」这丫头果真乐不思蜀。

严观羽叹了口气。「唉……原来你都不会舍不得我。」

「呃……我、我……怀真当然也会舍不得主子。」她急切地说。

严观羽演上了瘾,轻轻别过脸,说:「我知道你终究心系卫府,对你来说那里永远是你的家,而严府不过是暂时栖身之所罢了,所以你无心于此,这我不怪你,往后你尽管留在卫府,想回来再回来吧……」

一席话说得怀真都快要内伤倒地了。「主子,怀真没有这意思,您别误会。」

就在这里,外头一阵强风吹开了窗也吹熄灯火,屋内瞬间伸手不见五指。

严观羽立即抓住她急问:「怎么回事?!」

「应该是风大吹熄了灯,我去点燃……主子您要放开怀真啊! 」

严观羽闻言放开她,不一会儿房内又亮了,走回他身旁的怀真注意到严观羽额际有汗珠,轻轻为他擦拭。

「主子怕黑?」她试探地问。

「没有。」严观羽斩钉截铁回答。

他既然说没有就没有,她也不再追问。「主子,怀真不是故意晚归,以后我会多注意。」

「没关系,你也累了,先去休息……」突如其来的状况令他闪神,没想到怕黑的情况始终未能解决,真糟。

怀真却以为他仍不相信自己连忙举高手起誓:「主子怀真已经是严府的人,身是严家人,死后亦是严家鬼,请主子务必相信怀真的真心! 」

严观羽让她的模样逗笑了,暂时忘却适才的不舒服。「傻丫头,这话不是对我说,应该对你未来的夫婿说。」

怀真搔了搔脸,尴尬道:「一时想不到更好的词就先凑合着用了,请主子要相信怀真的忠贞不二! 」

「怀真,我不会逼你做不喜欢的事,希望你待在严府一如在卫府那样自在惧意,这才是我最初亦是最终的目的。」他仅是想好好照顾她。

「怀真明白,但是主子为何要对怀真这么好?」满腔的疑问始终没有获得解铠严观羽细细端详她盈满困惑的脸蛋含笑道:「因为你是怀真。」

因为她是怀真所以对她好,一旦她不是怀真就不会对她好,主子是这意思吗?

「晚了,先去睡吧。」

怀真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猜不透这句话背后的含意。

那一晚后,为了不让严观羽继续担心,怀真努力转换心情,将严府当作自己的家,并开始和其他奴仆有更多的互动,时间一长,大伙慢慢了解她,也经常与她有说有笑,她留在严府的时间自然多了。

他们俩也常在用晚饭的时间交谈,严观羽说工作的情况,怀真则是聊起府内的大小事,她说话有趣,擅模仿,经常逗得严观羽笑声不绝,对于能让他笑得如此开怀,她深感荣幸,至少在这点上,他比卫大哥捧场多了。

卫大哥只对施施姊说的话感兴趣。

这日,用晚饭时,桌上多了一盘点心。

「这是春水馆的萝卜丝饼,师傅刚做好送来的,趁熟吃。」

怀真看了眼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了的萝卜丝饼,咽了咽口水,心头很想快点尝鲜,又忍不住盯着严观羽。

「我知道你不爱吃我送你的点心,可点心没有错,何必糟蹋了,不是吗?」

怀真听了赶紧澄清。「主子怀真没有不喜欢吃你送的点心。」

起初,她确实不接受,慢慢地已经开始接受了。

严观羽淡淡一笑。「那尝尝看喜欢的话以后我再买回来。」

她看看萝卜丝饼又看看他问:「主子吃了这饼要欠主子什么呢?」别说她小心眼,实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更何况她面对的是比蛇还危险的主子。

「傻丫头,你都是我的人了,我还能从你这儿拿什么好处?你的不全都是我的吗?」严观羽夹起一小块萝卜丝饼,亲自喂她。

她是严府的奴婢,便是主子的人这么说好似有道理,也就没有察觉严观羽这句话的另一层含意。

怀真不疑有他,乖乖吃了饼,萝卜丝饼入口即化,外头的酥脆搭上内馅的咸香,简直是天作之合,即使为此掉满口牙也心甘情愿。

「主子……好、好吃喔! 」她捂着颊,一脸感动莫名,只差没痛哭流涕。

「说说看,我哪里好吃呢?」光是瞧她吃东西的模样就让他觉得欣喜,这丫头到底还能让他喜欢到什么程度?

怀真尴尬不已地解释:「呃……不是,我是说萝卜丝饼好好吃,入口即化,根本不用咬,味道纯粹,模样简单却教人一尝上瘾。」

「真有那么好吃?」

怀真猛点头,小脸溢满幸福。「主子,您也快尝尝看! 」

「刚才是我喂你,现在轮到你喂我。」他把筷子交给她。

怀真眨了眨眼,楞了一下后才赶紧夹萝卜丝饼给严观羽,见他一副心满意足吃着自己夹给他的点心,不知怎地,她的脸竟不争气地红了,视线也不敢继续停留在他脸上,赶紧别开脸。

「嗯……果然好吃,对了,我记得在众多点心甜食当中,你最喜欢桂香子,对吗?」

怀真低下头,摇了摇。

曾经最喜欢桂香子,那是她来到北凉城第一次吃到的点心,她其实有一点死心眼,一旦认定便鲜少改变,可是……

「那是什么?」

「……比迦。」主子对她的用心,实在难以忽略。

她的回答轻易又让严观羽露出笑容。

「既然你喜欢,我会让你再次品尝比迦的美味。」找寻那名厨子的速度得加快了,他可不想让她期待太久。

「谢谢主子。」

「道谢是不是该看着对方比较有诚意一点?」他可不想整晚盯着她的头顶吃饭。

怀真抬起头,目光有些闪烁,不敢直直看他。「谢谢主子。」

「不客气。」严观羽朗笑回答。

怀真除了努力融入严府以外,也一点一滴改变对严观羽的态度,经常陪他用饭也花时间偷偷观察他,因而发现他一些不为人知的习惯。

严观羽的确怕黑,她便会注意他的房间以及书房里的灯油是否还有,也会多放几根蜡烛以备不时之需﹒他还爱吃酸,上街的时候她不再到处找寻好吃的甜食,而是留心那些贩卖酸梅的摊子。

严观羽对她如此用心,她也想对他好一点。

外头的人总说他市侩、重利益,听久了难免会反感,可人与人确实要经过相处才能了解,彼此现在她多了解严观羽一分,就更相信他的传闻真真实性并不高。

她的主子只是不爱反驳解释罢了。

由此可证明,严观羽是个不错的人!

初春后,他们一块儿用饭的时间逐渐少了,因为河水融冰后便是船运最盛的时期,天盛商行的生意应接不暇,严观羽跟着忙碌起来。

怀真好几晚等不到他回来,只好自己先吃饭,不过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桌前觉得寂寞,想让琥珀陪她,琥珀义正辞严地说于礼不合,再蹦蹦跳跳地端着碗筷去找程奉刀。

这会儿,她终于明白严观羽为何希望她能陪他用饭了,一个人实在太寂寞。

卫大哥说主子和她一样没有其他亲人,他们应该是同病相怜吧,以后她要对他更好一点。

用过晚饭,怀真打理好自己,前往严观羽的书房以及厢房添加灯油,最近他经常丑时才回来,卯时又赶着出门,灯油用得少,她也添得少,心头涌上些许心疼。

两人愈相处,她愈喜欢主子,偶尔上街仍会听到有人谈论他,有褒有贬。

有人说主子拆了乞丐居住的地方,逼他们出去找工作简直是逼人致死,可她曾去那里瞧过,乞丐们住的地方十分破旧,杂草丛生又肮脏不堪,屋梁也随时有倒塌的危险,虽然主子做法太过严厉,她倒颇为赞同,与其让乞丐们住在那种地方惶惶终日,不如赶他们出去,一来逼他们找个能糊口的工作,二来也避免危险。

她也听孙管事说,其实主子有意盖一间屋提供乞丐遮风避雨。

所以主子的好与坏该如何界定呢?应是见仁见智,在她看来,他是好人。

门口传来声音,怀真连忙提起裙摆赶至大门口,正好看见孙管事交代仆人什么事,仆人点头后随即离开。

孙管事瞧了她一眼问:「怎还不睡?」

最近孙管事总是随守主子身旁,能看见孙管事必能看见他。「主子呢?」

「主子还在商行,怀真姑娘有事,可以等明天再说。」严府上下全晓得主子对怀真的特别,他也不敢怠慢。

「主子还不回来吗?」

「应该快了,是我先回来准备。」

「准备什么?」

「主子晚饭还没吃。」

怀真闻言,转身直奔厨房。

孙管事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但怀真归主子管,不在他管辖范围,便任由她去了。

过了一会儿,严观羽回来直接到书房用饭,怀真也在书房候着。

「这么晚了,你怎还不去睡?」他眸中有喜,亦忧她的守候。

「主子尚未就寝,怀真不敢睡。」她注意到严观羽看上去果真疲惫许多。

「假使我整夜未阖眼,你也傻到陪我整夜吗?」

怀真果真回答是,听在严观羽耳里格外温暖,其实他也贪恋有她作陪的时光,便没有再说什么,径自落坐。

「主子,时候不早,我和厨子说别给您太油腻的菜色,免得吃饱不好睡。」

「怀真真懂得照顾我。」

「这是应该的,因为您是我的主子。」

严观羽原本愉快的心情在听见「主子」二字后,蓦地感到不太愉快,他脸色一沉,近来愈来愈了解他的怀真立刻察觉。

「主子怎了?」他神色有异,是她说错了吗?

「你以前也这样殷勤照顾卫珩吗?」他不是在吃醋,只是好奇而已。

「当然没有,施施姊比我更会伺候,我就大大方方偷懒了,所以我多半是在照顾卫夫人。」

「……我与你卫大哥相比,你比较喜欢谁?」

咦?他为何突然出如此困难的问题给她,伤脑筋啊。

她一脸困惑的模样全落入严观羽眼底,瞧得他心情又好了些。

「这问题很困难吗?」

怀真搔搔脸蛋,手足无措地歪了头。「确实很困难,主子和卫大哥都很好,怀真不知从何比较。」

「怎会困难,你可以多方比较,最后必能得出你比较喜欢谁的答案。」

「主子,怀真喜欢哪一个很重要吗?」她觉得这答案一点也不重要。

「对我很重要,因为我希望成为你心中的第一。」

「为什么?」她不过一名小小婢女成为她心中的第一有何用处?

「因为……」正当严观羽要回答时,赫然惊觉自己竟忘了这丫头已经忘记以前的事,此刻说出来对她只是个负担罢了。「我现在是你主子,当然希望成为你心中的第一,若你还念着你的卫大哥,不就代表我对你不好?」

怀真闻言笑了笑。「主子,您对怀真真的很好,对于您和卫大哥,难分轩轾,不过在怀真心底,你们都是第一。」

他和卫珩同样第一……虽不喜欢这答案也只好勉强接受。

用过晚饭后,严观羽打算开口让她回房休息,却一时头疼欲裂。

「唔……」

「主子,您怎么了?」

「头有点疼,不碍事,你先去休息。」

平常很能忍耐的主子竟因为头疼而露出不舒服的表情,应该是超出他能容忍的范围。

「如果主子不嫌弃,让怀真为主子舒缓可好?」她的话引来严观羽的注视,又继续说下去:「以前卫夫人也经常头疼怀真便会在夫人的两额处按摩,舒缓痛楚,那样夫人就能好睡了。」

严观羽察觉她眸里堆满忧虑若不让她帮上一点,但只怕会令她寝食难安。

「麻烦你了。」

怀真欣喜上前,先替他调整一个比较舒服的坐姿,然后站在他身后以指腹按摩他的两处太阳穴,几番轻推重回后继而改用掌心以旋转的方式来回舒缓他的紧绷,半晌后,总算换来严观羽长长吐了一口气。

「你的手劲真巧。」她一双巧手仿佛知道何处该轻何处该重,力道拿捏恰到好处,比他自己胡乱披星都舒服。

「谢谢主子称赞,可能是因为经常帮卫夫人舒缓疼痛,所以大概清楚头疼的部分症状,主子应该是近日太忙才会那么累。」

「北凉城属交通要道,全国各地的船运、陆运有四分之一会经过这里,连环山的冰雪未融,那是唯一能通往京城的陆运,山路无法通行就得靠船运,商行自然就忙了。」

「主子还是要多找机会休息,若是病倒就得不偿失。」她忧心仲仲。

「我病倒,怀真会担心吗?」

「当然会啊! 」

「因为我是……主子?」

「这……」怀真沉默不语,主子今晚似乎很喜欢出难题给她。「怀真当然不只因为您是主子的身分而关心,只要是怀真认识的人都会在乎会关心,怀真一视同仁。」

「原来我和其他人地位一样……」他小有怨言。

咦?主子这话什么意思?

一视同仁是她做人处世的态度难道要因为他是主子而有差别待遇?

她对所有人都一样好,要怎么单独对主子特别,她还真没想过,该怎么办呢?

怀真持续披星的同时,脑筋也不停转着,却怎么也找不到比较恰当的回答,又按了一些时候,终于放弃,决定恳求严观羽给予指点。

「主子,倘若您不喜欢怀真一视同仁的态度,不如指示一下怀真该怎么做,毕竟怀真算是第一次伺候主子,实在不知拿捏分寸,您看如何?」

等了等,不见严观羽答复,怀真侧过身一瞧,才发现严观羽已经睡着。

「主……」

她正想喊醒严观羽,要他回房再睡,才喊第一个字,他便往后头倒下,害得她只得往前贴近,让他以她的身子为枕,不至于碰撞到硬邦邦的椅背。

连这样的动作也没醒来看样子睡得很沉了。

严观羽就这么靠在她胸前睡着了,令她脸红心跳,到底该不该叫醒他?嗯,还是别了,最近主子总是早出晚归,忙得连晚饭也不能好好吃,让他好好睡一会儿也好。

怀真打定主意后便站直不动,双手持续为他按摩舒缓疼痛,目光忍不住落在严观羽好看的脸上,这是首次如此近距离盯着他,说也奇怪,她对严观羽确实不如对卫大哥那样亲密,也甚少靠近,正常推论应该是她不喜欢他才对,可她偏偏很在乎他的心情。

严观羽希望她多花点心思在严府,她乖乖照办;不希望她讨厌他送的甜食,她也不再拒绝;希望她常陪着吃饭,她也准时出现在饭桌前,就希望让他吃得开心些。

「唉。」她不禁叹口气。

看样子,她似乎愈来愈在乎严观羽了。

怀真想着想着,思绪逐渐澳散,累得开始打驰。

当严观羽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一双手放在他肩上,他回头看,怀真站在身后睡着了,头不时往前点,显然也累坏了。

「傻丫头,你这样会让我更心疼。」

他轻轻起身,弯身抱起怀真回到她房里,将她放在床上,为她脱去鞋袜,动作无比小心温柔,就怕吵醒她。

「怀真,那时没能保护你,这次我定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他轻抚着她的颊承诺。

当事者却因梦见天降甜食而在梦里欢欣不已。